“朝廷水师,能有我买活军吃得好吗?”不免有人就得意夸耀起来。
“他哪咽得去 ,他吃的是好酒好菜?是百姓的血肉!”
许多兵丁都静默来,他多数都经历过,或者里的长辈谈论过从前的兵祸,对于朝廷的兵,他是切齿痛恨的,但当时他都还太小,面对着手持利刃的成年男子,有将生死交于他人决定。如果不是买活军……如果不是谢六姐……或许他中许多人,是活不现在的,也练不出这么一身的腱子肉,更谈不上能以优胜者的态度,高高在上嘲笑着那些破衣烂衫,像匪更多于像兵的水手。
如果不是买活军,或许他也会变成那样的王八羔子,他……也没有办法,他要出兵,要卖命,没有饭吃,不去抢又该怎么办呢?从这些妖魔鬼怪的刀苟且活来,但倘若没有六姐,或许他就是一个恶魔。
“泉州那一带还是富庶的,”不知是谁便冷静的口吻分析起来,“应该不必去劫掠方,光靠富户进献,也能凑足军粮。”
要泉州的百姓没有因为买活军的进犯而受兵灾,食堂的气氛便松快多,有谁说一句,“来对谁都是好事,你可知道,沙船里有一艘装的全是土豆良种,赶紧来,赶紧补种土豆,今年就还不算是完全绝收。”
终究都是一帮大小伙子,也渴望着建功立业,一旦想起买活军出兵的理由,心里便更加理直气壮,“是,他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真上战场可别想这些。”
“那是自然,你的皮甲可上油?要小心,海上湿气太重,皮甲也容易发霉。”
众人多数都能吃三四个光饼,要就大量的咸酱,因为在海上盐分的流失厉害,如果不吃得咸,人就没有力气。吃第四个时,多数人的速度已慢来,看着那个甲板水手吃饼,“郝六,你已吃个?你这力气不掌舵真可惜!”
擦洗甲板其实也是要力气的活,郝六哥伸手比个数字,含含糊糊道,“第六个,吃完这个不吃。”
“真是个好吃鬼!”
郝六哥是新兵,刚入伍不过两个多月,还是‘赊分’进来的,但他对『操』舟有天赋,说是在码头做苦力时常见人拉帆掌舵,虽然在海上还不敢叫他真上手,但平日里郝六哥做事勤快,为人机灵,受大哥的喜爱,若说战技拼杀,那也是力大无穷,而且脑子非常灵活,像是个天生的厮杀好手。因入伍时间虽然不长,却排在‘跳帮’的班里『操』练,受船长的看重。他有一,肚量实在是太大,众人并不知道他是郝君书的儿子,都笑道,“你合该姓郝,什么时候和郝嬢嬢认个干亲,这辣酱一天吃十斤都由得你!”
彼取笑一番,吃过饭回底舱通铺休息一会,头实在是太过闷热,众人又约着甲板上找阴凉儿乘凉吹风,在晚班前休息一会儿。郝六哥上甲板时,扬手和邻船个招呼,众人顿时就都兴奋起来。
“哦!”和他最熟悉的『操』帆手便笑道,“你个外乡人,如何在女船上也有相识?可是你的相好?”
“不是,是东江的一个妹子,和我曾同事。”郝六哥简单回答,“东江女娘力气大,水好,好个都特招去在女船上做事。”
所谓的女船,在船队中数量并不多,不过是七八艘——夏日出兵,男女同船实在是太过不便,前买活军就考虑过这一,夏日『操』练时都将男女分开,时这里船上多水手围着兜裆布,而女船那面,穿着上短的女娘也为数不少,不过船距不近,这边的男丁也不会特意去眺望——除刚才交汇时短暂的靠近,大多数时候都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
对于女子上船,而且是以兵丁的形式上船,一开始多投奔来的水手是不以为然的,在水上讨生活的女子虽然倒也不少——羊城港的疍民便是有男有女,福建道这里,闽南一代也有多疍民,半匪半渔,这些女子的舟技还是不错的,不过那也多是小船,大的兵船,真要说的话,有一种携带女人的方式,那就是船伎。
不过,买活军这里,一向是我行我素,他也不相信什么女子力气不够大,不能掌舵的客观分析,至于女人带阴气会沉船的『迷』信说法,就更不信。这艘女船出兵以来也一直开得好,半不比别的船慢,现在等着一场战争来验证是不是和男兵一样能,甚至连谢六姐都住在一艘女船上——
‘滋——’,后方不远处,又响起熟悉的噪音,一道水雾蓬然而起,一个身穿橙『色』马甲的身影傲然而过,众人一都欢呼起来。
“六姐!”
“六姐又出来兜风!”
“好仙器!这叫什么来着?——仙摩托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