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去摘他通讯设备。

青年后仰躲过，大声喝问道“你想干什么！”

负责监考学生在耳机里提醒道“阵亡考生请主动退场，不要反抗。设备请归还领取处，谢谢配合。”

意识到大势已去，两人哀怨地叹了口气，将设备递给乘风，提着枪离开战局。

乘风继续沿着这两人来时方向，稳健朝前行进。

不知道该说是运气好，还是乘风刻意选择地图边缘不适合聚集人群。两人一直没有遇到大部队，全部都是游走散兵。

而在这之后，一切进展得尤为顺利。

在地形趋向平坦开阔、合适狙击点位逐渐减少时，严慎提醒了下乘风，让她选择更合适地图，可惜建议被乘风忽视。

他本来打算拉长距离，以安全为主，进行远程协助，却发现对面小兵似乎总能跑进他视野。

在拿到第五个人头时，一种奇怪感觉冒了出来。

是一种从未有过，难以言明诡异感。仿佛他才是被暴露那个人。

对于狙击手来说，这样直觉几乎是致命，会严重影响他心理状态。

严慎摇了摇头，将大脑中杂念清空，努力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目标上。

然而当瞄准镜视野中再次闪过乘风背影时，那个荒谬想法又再次浮现出来，难以挥去，让他抓耳挠腮地难受。

不会吧？

不可能吧？

严慎用手肘撑住地面，朝旁边匍匐着挪动了一个身位。谨慎本能让他开始反思乘风种种行为，试图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好来进行自我安慰。

在第一次配合完成之后，乘风行为似乎变得更加冒进了一点。

她射击速度很快，动态信息捕捉能力也很超群。在视野相对开阔位置，擅长用紧密火线反制对方行动。

不讲求精准，只讲求无差别射击。同时还能利用失准射击水平，让对方放松警惕。而后引导他们进行走位。

像是个猎人提着猎枪，把猎物轰赶到他枪口下。

可是，狙击手位置是一直变动，他没有交流过自己目前所在方位，乘风又怎么确定他攻击范围？

严慎莫名觉得浑身发寒，在队伍频道里问了句“喂？”

江临夏“喂什么？小弟弟挂了吗？”

辛旷“需要支援？”

项云间“都认真点。江临夏你说话时候枪打晃，闭嘴。”

只有乘风没有回应。

让他更没有安全感了。

严慎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再次觉得自己十分荒谬，说“没什么。”

·

之前屏幕一直是以几位联大学生视角为主，以便观察考生状态。各科老师简短评论几句，并给各位学生进行打分。

而此时，会议室里陷入了异常安静。

数十人房间里只有视频播放声音，显得有些肃穆。

片刻后，招生办负责人指着乘风道“看一下这个神秘考生视角。”

教官直接切了过去，往前拉动进度条。

在严慎视角中，细节看得并不明显。而在乘风视角里，可以清楚发现，每次在严慎射击之前，她都有个细微动作。

——先看一眼目标，再看一眼严慎所在方向。

一次两次是偶然，再三重复话，只能证明，严慎早就“暴露”了。

是乘风在刻意引导他清扫战线。

密集讨论声轰然响起，逐渐升高，快要压过背景中对话。

负责维持秩序考生惊声问道“他是怎么知道狙击手在这个位置？”

教官两手环胸，紧盯着屏幕皱眉沉思。

指挥系专业老师猛地站起，调出地图，放大局部，在几个位置上画了红圈。

他用力指着屏幕，声音洪亮且急促地讲解道“因为这种地形，附近适合狙击点位很少。考虑到他们行军方向，以及严慎要给乘风打掩护动机，基本上只有这两个位置是最佳选择！”

他用手指画出一道扭曲红线。

“他是想沿着这条路清扫边线。如果乘风相信严慎实力，以最优选项进行分析话，就会默认严慎在这个位置。哪怕严慎没有跟上，他也可以从侧面迂回，进行攻击。这个学生很喜欢打迂回战，很有我军风格！他射击精准度虽然不高，但是攻击速度快，应变速度更快，比起对面学生，有对战实力！”

学生似懂非懂，狐疑地问“那他要怎么确定，严慎会往下面那个点位去呢？”

教官再次将视频往前拉。

乘风在行动过程中一直在观察四周，导致镜头不停地翻转摇晃，看得人头晕眼花。

之前考官们以为她这是谨慎，在排查敌情，现在发现或许不是，她是在搜集地理信息。

而在路过那两个狙击点相交岔口时，乘风盯着荒林深处多看了几秒，才转身离去。

这个动作给了指挥系老师莫大信心，他激动得声线发抖，用力咬字，近乎破音“因为这个点临近地图红圈，前方还有一小块光秃空地。要从这里稳妥转移到下一个狙击位话，需要绕行更长一段距离！所以不合适！”

他两手按在桌上，红光满面，两眼熠熠生辉道“这不是你们单兵系人，这是我们指挥系人啊！”

大早特意赶来围看演习直播手操专业负责人愣了下，脸上欣慰笑容忽然凝滞，闻言不顾形象地骂了句“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