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十年磨一剑也不算晚,十天
54技改5
五宿是一款综合型较强的机甲。能远战能近战, 能防御能狙击。没有特别突出的优点,但也没有特别拉胯的缺点。是众所周知的万能补位型机甲。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乘风的运气太差,五宿是公认的手操机甲克星。正因为它的全面性, 完美地克制住了手操机甲的各类变型。
何况钟逸捷是“五宿”驾驶者当中比较知名的学生。
准备等待期间,江临夏琢磨了好几遍, 抬起头, 不敢置信地惊叹道“我女儿这么牛逼?教官都还在嗷嗷叫, 她四天就把技改给克服了?”
项云间代入了下乘风的性格,觉得可能不大是。
如果真有把握,这只牛犊子第一时间就顶着角上了, 怎么可能耐心地蹲四天?
“不可能。”严慎也说,“她不怕输的。”
讨厌但是不惧怕,乘风追逐所有能让自己变强的方式。
说话间,地图载入完成。
单人对决的普通都市副本里, 是没有nc数据进行干扰的。地图划定范围也很狭窄。
高楼大厦之间横亘着宽敞交错的街道,城市里空无一人, 两台机甲同时刷新在地图的一角。
钟逸捷率先出击, 启动推进器,开启探测仪, 在街道上飞速滑行。
乘风长相乖巧, 打法彪悍, 也没怎么犹豫,一面变型机身,一面朝对手冲去。
机甲滑行的动静在寂静的城区里很容易被探测到。双方在地图右上角的位置交汇。
这附近有一座景观公园, 高层建筑相对较少, 更多是茂盛葱郁的行道树。
这地形对手操机甲来说有些不利,无法发挥出躲避障碍的优势。乘风选择谨慎行动, 掉头往主城区的方向转移。五宿直接炮火轰炸,双方在八道宽的马路上开始追逐。
转过拐角时,眼看就要进入密集建筑群,五宿加大火力,一炮轰向乘风前方,一炮轰向她侧面的楼体。
爆炸声中,高楼玻璃尽数碎裂,黄尘弥漫,大小不一的石块从遮蔽视线的浓尘中掉落。高楼另外一面出现裂缝,眼看就要砸落,挡住乘风通行的道路。
手操机甲立即重心左斜,借着转弯的趋势,调整了行进的路线。
这是个很常见的过弯动作,加上推进功能,后续可以无缝切换至四足攀爬机型,还可以支撑起一块防撞挡板。
然而观战的视角中,手操机甲扛着散落的碎石块,提起右侧的武器库上扬了一段,卡顿住,又重新降回去。
这个动作非常快,且有些隐蔽,好些网友甚至都没察觉。可是所有乘风视角的观众,都听到了一声清脆响亮的“啧”,隔着时空感觉到她的烦躁。
因为这个小失误,手操机甲不得不减速,重新切换机型。紧贴着即将倒塌的大楼侧面,从掉落下来的石块上翻越过去。
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也被五宿赶超过来。
钟逸捷最知名的就是他的攻击速度。他是典型的一波流。不保证准度,只保证手感。
见乘风出现在可精准攻击范围内,五宿左右四个武器库全部开放。机甲背面弹出数排整齐的枪械,红光闪耀,一齐发射。
弹火的频率比盛夏时期的雷雨还要湍急,几乎连成一道粗大的长影,被震毁的大楼犹如间或响起的雷鸣,不时从上空掉落惊喜。
乘风只能暂停机型切换,急速掉头,将动力拉到最大。
金属机身与路面发出刺耳的噪音,行驶过的地方摩擦出一道白色轨迹。乘风眯着眼睛,唇角肌肉紧绷,险险避开对方的攻击。
因转向速度过快,机甲差点正面撞上隔壁的高楼。乘风指骨外突,两个极限的代码操作之后,顺利调回方向。
双方对峙、拉扯。
这种正面火拼、任何失误都可能导致覆灭的场景,人类手指的活动极限似乎更为劣势。
乘风不敢冒进,为了躲避,甚至抽不出空去开启自己的武器库。
眼看双方距离逐渐逼近,五宿的枪管因温度过高而减缓频率,钟逸捷切换装备,调出了追击炮。
乘风抓住空隙,抬高机身重心,调出武器库,同时往墙面驶去。
在这极为关键的一刻,观众们再次听到了乘风的咋舌。
“啧。”
哪怕不能亲眼得见,众人也能想象得到她此刻恨不得用手指敲烂键盘的心情。
手操机甲的变型再次卡住,迅速调整之后,已经没有时间进行反击干扰,去路也被五宿提前截停。
老孔始终提着的一颗心脏,到这时候反而放了下来。网友们也终于发现,这次技改的影响诚然是巨大的,尤其到最危险,需要考验直觉的时刻。
乘风的手指暂时跟她的大脑分离,无法跟上她思考的速度。几次失误的第一反应和调整速度,说明她的作战意识已经相对成熟。
她很强,但是现在还强不了。
乘风迅速后撤,有些狼狈地又无大用地在地上抛了个雷,贴着墙面逃向另外一条街区。
五宿寸步不让地跟上。
这个她自己选的地图,此时由于复杂的道路与林里的高楼给她带来了莫大的压力。对手操机甲驾驶员来说,拉锯战是最危险的局面。
高频的代码输入中,五宿的攻击始终保持着全速进攻的节奏,凶猛的打法牵制着乘风的动作,不给她任何调整的机会。
他的目的很明确,也很致命。这样的情况只要持续五分钟……最多不超过十分钟,他就躺赢了。
没有人的手指能够受得了这种频率的输出。
再最后一次尝试反击,却因中指抽搐导致代码输入失效后,乘风切实感受到自己的手指已经负重过大了。
她还不至于为了一场试驾献祭出自己的职业生涯,主动放缓速度,数秒后,在刺眼的光耀中战败。
硝烟弥漫,粉尘还在翻滚,世界已骤然安静。
评论区也随着比赛的结束出现了本场高潮。五花八门的言论交杂在一起,顾不上交流,全是个人的主观意见。
“我说这是场一面倒的胜利,没人反驳吧?”
“好像有几个神操,但好像更多的是‘神’操。中间肉眼可见地卡了四次,躲避时用的是最基础的代码,怎么回事?”
“中间有个动作特么地是在做拉伸运动吗?给我看迷糊了。”
“所谓的手操之神就这?告诉我等了四天的试驾成绩就这?你们联大是认真的吗?”
“太好笑了,一般的外行人看得出失误吗?乘风如果不出声根本都没意识到吧?就这还疯狂指点江山。”
“钟逸捷果然很强啊。毕竟是大三的学生,下次别选那么高的了。”
乘风收回双手,小心按摩五指发疼的位置,靠在驾驶座上久久没有吭声。
钟逸捷走近,看着手操机甲四溅的残骸,上头的热意逐渐消退,马后炮地生出那么点不忍心来。
对兄弟,一般这种时候最好的安慰就是再来一局。对乘风不好这么干,他怕被打。
“那个……咳!”钟逸捷搜肠刮肚地问,“对你有帮助吗?”
乘风说“有。谢谢。”
“不用客气。”钟逸捷说,“其实我挺厉害的,你可能不了解。那个……当然我不是说你不行的意思,不过你下次可以找……额……”
钟逸捷的心难得地委婉了起来,委婉到他觉得每句话都是错的,因为重新显示的评论区里,网友告诉她乘风的脸越来越黑了。
“好的。”钟逸捷说,“我闭嘴。”
乘风“嗯”了一声,因手指状态没有办法继续训练,直接点击下线。
机房管理员见她站起来,跟着应声而起,在身前交握着两只手,看起来很乖巧的模样。
乘风被他的举动弄得一愣,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现在要去医务室。
“去吧。”管理员满脸慈爱,还是那句话,“好好休息。”
想想又多加了一句“别想太多。”……怪欲盖弥彰的。
·
上课时间的医务室比较空旷,两个学生因肌肉扭伤在里面的隔间擦药。乘风进去之后,自发找了张椅子坐下,拿出光脑准备解锁。
没等她点开论坛,林医生闻声出来,抽走她手上的光脑,甩到一侧桌上。
乘风抬起头,看着他那张说臭不算臭,但绝对称不上友善的脸,迟疑一秒,扯起唇角讨好地笑了笑。
林医生被她的表情逗乐,低沉地“呵”了声,拉过一旁椅子在她对面坐下,示意她伸手。
林医生在她手上按了按,觉得问题不大,从柜子里拿出一管药膏,给她抹了一遍,然后按摩吸收。
乘风对他很有好感,毕竟他送了自己光脑、假发,还有衣服。是自己的大财主。
而且他按摩的手法也很舒服。
大概是她的眼神太过强烈,林医生主动问了句“比赛了?”
乘风注视着他的侧脸,点了点头。
“还行吧。”林医生说,“我也看了。”
他正要给乘风说一说往年技改后学生们的正常表现,乘风突兀问了句“按摩要钱吗?”
“当然。”林医生顿了顿,偏头朝她瞥去,“你知道我工资多少吗?想加钟?勉强可以给你打个折。”
乘风可怜道“我没钱。”
林医生“你的补助呢?你的奖金呢?你现在的账号存款绝对超过五位数!”
乘风没有被戳破的羞愧,只是不好意思地说“它们都有自己的归宿,给你会变得不幸福。”
林医生被她气笑了。
你特么要点脸吗?
乘风忍痛道“要不20可以吗?”
最后乘风付了120块钱,买了那条药膏,没
花瓶十年磨一剑也不算晚,十天
能实现加钟的计划,被林医生恼怒地赶出医务室。
世态炎凉。这世界太看重几个臭钱了。
乘风把药膏揣在衣兜里,遗憾地准备回去。走到半路,兜里的光脑不停震动,乘风不得不拿出来看一眼。
是宋徵那个小子。
自己居然没有屏蔽他?
乘风现在有时间,顺手点了接通。
几声呼吸后,宋徵明显很惊讶地抽了口气。
他压着嗓门,神神秘秘地问“你没事吧?”
乘风深感莫名“你指什么?手指还好。”
宋徵道“我是说,你没有不开心吧?”
乘风觉得开心或不开心都是比较特殊的情绪,大多数情况下她根本没什么心情。即便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没有。”乘风问,“你对暗号呢?”
宋徵忙道“没有没有,你没不开心就好。刚刚我们老师还给我们分析了,说你打得挺好的,就是新代码还不熟练,但是该把握的时机都很准确,没有网上说得那么不堪……”
乘风赞同了句“还行吧。”就是手指不大争气。
乘风被迫在路上进入到反思阶段。
本来她想回宿舍再慢慢品位这种感觉的,可是思绪被宋徵勾了起来,不由自觉地往比赛上面飘去。
宋徵听不到她的回应,怕招她烦,主动挂断了电话。
没过两分钟,乘风的光脑再次响起。
这回是上次跟她一起参加新副本演习的学长,郑义。
自己居然也没有拉黑他?!
乘风暗想自己是不是对老孔太过分了,让他在黑名单里待了那么久。
信号接通后,郑义问出的第一句话依旧是那么的灵魂“你还好吧?”
“打钱。”乘风说,“打的钱越多越好。”
郑义挣扎数秒,吐出一个圆润的字“滚!”
乘风哼声。好不友善的人。
郑义调整了下心情,又说“你如果需要人陪训的话,可以找我。”
乘风问“你多少分?”
“啊?”郑义说,“大概五六万吧。”
乘风又问“打过联赛决赛吗?”
“我才大二!”郑义明悟到她话里的意思,尖声道,“我还没机会!而且联赛决赛哪是那么好进的?”
乘风平静地答“哦……”
这声长音背后的情绪过于恶劣,郑义受不了这委屈,怒而挂断电话。
妈的,最怕自己突然的关心。完全是没事找事!
乘风怕再有人尴尬地来安慰自己,埋头编辑朋友圈,准备断掉众人的念想。
写到一半,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乘风打了个哆嗦,回过头,发现是项云间几个。
“吃饭吗?”江临夏站在后头,拇指朝食堂的方向一指,笑得满脸灿烂,“财务请客。”
辛旷一脚踢去,倒也没拒绝,只是背过身道“走吧。”
乘风火速收起光脑。
是她的好兄弟没错了!
·
五人坐在食堂三楼,霸占了角落里的一张大桌,小菜碟子一盘接一盘地上。
这家最有人气的食堂,食材新鲜,价格也是最贵的。
项云间把乘风吃空了的盘子叠到一侧的桌台上,让清洁机器人过来收取。看着上面显示出的金额,觉得这孩子要把自己吃撑了。
最香的可能不是饭,是钱。
江临夏半趴在餐桌上,支手托着脸,忧心忡忡地道“是真能吃啊……女儿,一般女孩子不会像你一样这么能吃的。”
乘风抬起手,用手腕内侧霸气地一抹嘴,说“那她们应该也没有我能打!”
江临夏从包里抽了张纸巾出来,塞到她手里,无语道“也不会这么擦嘴!宝啊,注意一点形象,你知道这间食堂里有多少人吗?好歹也是大庭广众啊。”
乘风不以为意,觉得他大惊小怪。
高手需要注意什么形象?那是小弟该做的事。
饱腹的状态下,人的思维容易变得迟钝。
乘风喝了口水,坐在位上开始回忆今天那场比赛。
她突然地安静,又突然地眼神涣散。四人在边上聊了会儿别的话题,然后抬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
严慎问“想什么那么出神?想明白了吗?”
乘风略微仰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