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村长感慨的说,当时他和大部分农村青年做的选择都是一样的,那就是到工地去打工。没有办法,因为他没有文化,连小学的都没有毕业。
他抱着一腔热血,抱着不想让自己的后代也在老家种田,一辈子生活在深山里的想法来到了城市,但是却发现他能做的事情只要体力劳动,其他的工作根本就没有他的立足之地。
不过这对村长来说倒也不是绝望的现状,哪怕是从搬砖工开始做起,只要能一点点坚持下去,就总会有出头之日。村长就抱着这种单纯又坚定的想法一直干了好几年的时间。
当时从收入上来说的话,的确是要比在老家种田要多上不少,但是村长却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问题。就凭着搬砖,哪怕他可以身体健康的干到六十岁,这却无法带来“真正”的改变。
他的妻子和孩子就算跟着来到城市,也依旧不过是一个工地工人的妻子和孩子。这个时候,村长说他已经对城市里的社会阶级有了一个初步的理解。
或许大部分的,深山里和农村来的青年都是这样的,对于他们来说,沿海的发达城市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概念,就跟问小学生梦想是什么,他们会说是宇航员,科学家,艺术家等等一样。
所以在出发之前,他们觉得到发达的大城市去就算是一种成功了,因为摆脱故乡对他们来说本就是巨大的挑战。
他们在陌生的大城市无依无靠,离开了
熟悉的故乡,又不具备相应的知识,一切的一切都是考验。可是村长在习惯了城市的生活以后,隐隐从周围人对待自己的态度,和上级对待自己的态度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他不过是一个社会底层的人物而已。村长说,他在彻底承认这一点之前,经历了很多次的挣扎。但是,最终通过不断和城市本地人进行对比,他最终明白了这一点。
而像他这样,毫无背景,毫无拿得出手的本领,只有一身笨劲儿的人,是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前途可言的。真正可怕的不是要在工地干到六十岁,这不算什么。
当时,真的让村长感到了绝望的,是他哪怕要干到六十岁也依旧无法带来改变的事实。他的身上不存在任何可能性,因为他没有能力,有能力的人才能往上爬,这是他认知到的真理。
于是,在那之后村长身上的干劲儿就开始一点点的消失,最终就和他曾鄙视的那些早早放弃的人“同流合污”了。村长说自己还算是放弃的比较晚的,他几乎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的
那一批人。
有很多和村长在同一时期来到城市,在工地打工的年轻人,在第一年都没有过的时候就开始堕落了——他们赚的都是血汗钱,但却开始拿来挥霍,而不是选择储存然后寄回去。
工地上干活挣的钱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在那个时候,在工地干一天的钱,可以够一个成年人舒服的过三天,只要节省一点儿,过上五六天也是可以的。而那些先一批堕落的年轻人,就拿这个钱就“消费”。
当时村长去的是沿海最大的发达城市金海市。在四十多年前开始,这里的经济水平就已经是一流水平了,所以消费方式也是多种多样,或许不比现在这个时代如此的多元化。
可是,对于那些一辈子都没有见到过穿旗袍,扭着屁股跳着舞的女人的乡巴佬们来说,已经是近乎天堂一样的地方了。大部分年轻人都是把钱花在了那种风月场所。
而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的性质在某种意义上更加的恶劣。白天干活的时候开始他们就显得力不从心,而且总是喜欢一个人干,就跟一个生病的狐狸一样,一边儿瞧着工友和包工头的眼色一边儿偷懒。
而到了晚上的时候,活儿干完然后一起回住所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一个两个的玩消失了。几乎没有人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时候脱队的,但是也没有人去关心就是了。
每个人的脑子里都是自己的事情,生活的重担死死压在他们的肩膀上,哪里有心情去在乎别人的事情呢。当时的村长由于表现优秀,为人诚实就被包工头十分的信赖,还被任命为了小队长。
但哪怕是被任命为了小队长的村长,都几乎没有发现这些家伙是在什么时候脱队的。而时间一长,那大部分的年轻人去风月场所快活他是知道的,也不必特别担心。
那种地方也没有别的,男人和女人脱光了除了那点儿破事还能有什么。真正让村长担心的是那群偷偷摸摸的像老鼠一样,一到晚上就开始活动的家伙。
而本着对他们负责的想法,村长有一次决定要去跟踪其中一个家伙。但是到了晚上收工的时候,他自己也是筋疲力尽的状态,无法注意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