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中之鳖,指困在瓮罐中的甲鱼,如何也逃不掉了。虽然这样比喻会让人很绝望,但我心头的不安,更加笃定了这种感觉。
“睡吧。”我转过身子,对着十安和其他人说道。
每人守一个时辰,轮流换人。
“陆道友,若是有情况,记得不要冲动,喊醒我和师兄。”陈几和认真道。
毕竟是观天道派的徒子,手段还是有的。
“睡吧。”我又重复了一次,走到木门边,背对着坐了下来。
不消一会,兴许是乏累了一日,陈几和几人很快酣睡起来,发出微微的打呼噜声。
我强撑着精神,听着竹楼边的一举一动。
正当我眼睛快要受不住的时候,忽然听到了竹楼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有人轻轻敲了门。
我心头一紧,睡意散去,抓着七节锏迅速起身。
“哪个?”
没人应我。
“我问你是哪个?”我皱着眉头。
竹楼外传来妇人夜哭的声音,像极了山鬼的凄叫。
我很笃定不是山鬼,山鬼四肢攀爬,走不出细碎的步子声,所以只能说明,竹楼外当真有个妇人。
不可与妇人讲话!是白西族的第二条规矩。
我沉默了一下,终究没有开门。
“快走啊,你快走啊,我不走了,我走不了了。”门外疯疯癫癫。
我小心开了木窗一角,透过小缝隙,发现竹楼外,有个披头散发的妇人,半跪在地上,撕着头发哭喊。
不可与妇人讲话!莫非怕我们发现什么不成。
我回头望了一眼,陈几和等人睡得正香,丝毫没有知觉外头的情况。
“你走啊,快些快些走啊!”
咬咬牙,想着左右是只翁中鳖,既然入了虎穴,总该想尽办法得到虎子。
我轻轻推开竹门的横木,想着问清楚这个疯癫的妇人。
门咧开,发现一张苍白的脸死死盯着我。
我心头一跳。
“朋友要去哪?”苍白的脸开口,我才认出是领我们进村的年轻后生。
“寻些水喝,嘴渴了。”我急忙答道。
后生冷冷又盯了我一会,抛下一个竹筒,“我讲过了,请遵守白西族村的规矩。”
我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后生笑了笑,“莫慌,白西族人是好客的,朋友莫慌。”
我慢慢合上竹门。
后生转身之时,我看见那把铁锹之上,又悬挂着一团血肉模糊的肉。
又是山跳?这都夜了,还去打山跳么?
再隔一会,连那个夜哭的妇人也不见了。
我急忙摇醒了八虎。
“老板,怎么了?”
“滇南这一带,是不是经常有些人失踪?”我感觉很不好,后生铁锹上的那团血肉模糊的肉,我越看越不像山跳,分明更像一只被剥了皮的猴子。
猴子与人,六分相像。
这是一个很糟心的猜测,源于内心的极度不安。
“偶尔有人上山打猎,会被山兽吃掉,连尸骨都寻不到。”
我沉默下来,一时间不知要如何,都说人的第六感,是很诡异的东西,我现在便是如此,整个人瘆得慌。
因为忧心忡忡,守夜之时,我更加小心,直到困乏的眼睛睁不开,才喊了陈几和来接替......
“师兄,王潇不见了。”十安摇醒我,脸色苍白地说道。
陈几和像是刚哭过,显得极憔悴。
“我也不清楚,师兄昨夜是快五更之时守夜的,等我醒来,便发现师兄不在竹楼里了。”
虽然王潇与我不对付,但终归是队友,闻言,我也慌张起来。
王潇能去哪?若不是个傻子,这光景之下,便不会蠢到跑出竹楼外。
正想着,那年轻后生又来了,似乎极高兴的模样。
“朋友,昨夜睡得可好,莫凡祖爷请诸位前去用餐。”
“我有个朋友昨夜不见了。”我直接开门见山。
年轻后生夸张地睁着眼睛,随后一副仓惶的模样,“诸位稍等,我会让白西族人仔细去寻的。”
大竹楼里,莫凡祖爷一副哀伤的神态,“不管如何,我白西族必定会举全族之力,替诸位寻回人来。”
木台之上,摆放着和昨日差不多的菜色,唯一不同的是,在木台最正中,添上了一大盆肉汤,肉质泛红。
“快些吃快些吃!”莫凡祖爷瞅着我,从肉汤盆中拣了一块肉,夹到我碗里。
那团泛着血丝的肉,让我心头发悚,我急忙假装夹了一捧竹笋。
“这可是今日才打的山跳,朋友莫非是看不起我白西族不成?”莫凡祖爷眯了眯眼。
“祖爷又说笑。”我夹起那块肉,缓出一口气,送入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