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白子反对,鞅也会坚持变法理念,否则就是愧对君上信任、愧对白子的推荐大恩!”
“好!如此才是我认识的卫鞅,才不枉我在君前推荐你。要行大事者,就没有温吞水,必须要有激烈情怀。不过激烈不等于固执自大,我送给你的那个‘龟兔赛跑’的故事,不知你可曾用心体会其中深意?”
“兔子力强而快,却输给了乌龟,就是因为它太过骄傲自大、懈怠不前。白子是要告诉卫鞅。就算自己是兔子,也不可以小看乌龟一样的对手,既然是比赛,就应该全力奔向目标,不留给对手一丝机会。卫鞅是这样理解,更是这样做的。”
白栋愣了一愣,不觉哈哈大笑:“差了差了。左庶长大差了!”
“差了?不知鞅错在哪里?”
“老秦满朝文武,又有哪一个是乌龟呢?我看他们都是兔子!左庶长还未真正交手,就视自己为兔子,以为众人都是乌龟,如此唐突骄傲,我怕你会比那只兔子输得更惨。”
白栋微微叹道:“做一只最终能够走到终点。却不会引人注意的乌龟难道就不好麽?那只兔子跑得虽快,可就算它不在中途放松,只怕也会跌倒吧?乌龟就不同了,每走一步都会稳健行之、谨慎为之,所以当它从起点出发时。我就知道它一定会走到终点,这样不是更好?十年收复河西,五十年横绝天下,那是多么遥远的事情?你有很多时间的,又何苦要做一个旅途急人,难道就不怕行差踏错,被石头绊倒、或者掉入他人挖的陷阱?”
“卫鞅不明白,既已确立目标,就当投入全部力量,难道还有故意走慢一说?卫鞅要做就做奔跑迅速的兔子,为何要去做乌龟?”
“你还是不明白啊......变法唯艰,首在积习难改,祖宗之法不可轻动;你要废除井田制,令耕者有其田,我是赞同的,先君当年多有顾虑,如今的老秦却具备了迅速改变的条件,所以你做的对。可你并非圣贤,新法内容就都是正确的麽?正如杜挚所言,重农而未必需要抑商,先君首开关市,促进老秦商业交流,每年因此获得的赋税是岁入的半数,又岂是你一言可废?我和上大夫、杜司空、还有许多贵族世家,都有经商,你难道要把我们都视为敌人?你的力量够吗?这就是你一心急行,虑事不周的坏处了。人或受识见所限,有些道理不能立即明白,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以为是,不求学知,岂非又是被‘急’字所误?”
“我......”
卫鞅胸膛起伏,喘息声变得粗重,显然是不能接受白栋的说法,想要当场反驳,却被白栋阻住:“不要着急,有你反驳我的机会,现在先听我把话说完!我也知道老秦素有胡风,例如女子早嫁早孕,父母兄弟子女共居一室却不肯分家......这些陋习有碍民力国力,是需要改变,可你要以严法强改,一扫积习恶俗,却是又错在了一个‘急’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