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追黑衣人离去后,阎辰将刚撑起的油伞又合上了。看着影子和黑衣人全都离开了自己视线后,他拎着油伞跃出了小院,来到了后面的那条鲍家巷。遥遥的望着在巷子内追逐而去的二人,直到二人出了巷子,直到阎辰视线内只剩下瓢泼般的暴雨时,他叹了口气,随即抿了抿薄薄的的双唇,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容,然而双眼却眯了起来,显得狭长的双目异常冰冷。
阎辰猛然向前迈出一步,手中的油伞同时倒转,伞尖突然向着身侧的院墙刺去。速度并不快,没有什么带起什么骇人的破空声,可时间仿佛就在这一瞬间变得缓慢了,空气也仿佛粘稠了。伞尖之前的一串雨滴仿佛凝固了一般,缓慢的随着伞尖向着院墙推移着,悄无声息。
这个小院内住着什么人,阎辰不知道,也不在意。他知道此时院墙之后隐蔽着另一个黑衣人,他在意的是这个黑衣人的生死。
当被伞尖推移的雨滴碰触到院墙之时,时间又仿佛骤然间加快了,一串雨滴仿佛凝结成了一柄锋利至极的剑,砖石垒砌的院墙仿佛成了白嫩的豆腐一般。雨滴无声无息的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将院墙洞穿了,在院墙上留下了一个光滑的小洞,粗细正巧能容纳伞尖。
一声闷哼从院墙后传来,随之一个黑影快速的从院中飞掠而出,跃进了隔壁的院子中,而后……跃到了巷子内,向着阎辰身后的方向逃去。
阎辰目中闪过一道寒光,正欲追击,却见那黑衣人猛然转身,抬手指向了自己。阎辰嘴角浮现一抹冷笑,手中的油伞快速在身前一扫,将一只射向面门的弩箭击偏。
是击偏,并不是击落。以阎辰现在实力,手中虽然拿的是油伞,但击落普通的弩箭并不成问题,但阎辰手中的油伞与弩箭相触之时,阎辰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发现这只弩箭是特制而成,竟然是源器。
纵然弩箭被击偏了,但力道依然十足。擦着阎辰肩头飞掠而过,强大的劲气硬生生的撕走了阎辰肩头上的一片血肉。
弩箭余力未消,又飞了几丈远,最后刺进了土地之上,轰出了一个尺余宽的深坑。
那黑衣人怎么也没有想到阎辰竟然能将弩箭击偏。二人之间的距离也不过是五丈而已,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竟然还能将这特殊的弩箭击偏。黑衣人终于意识到所有人都低估了阎辰的真实实力,而他更是吃惊的发现刚才阎辰隔墙那诡异的一刺,竟然没有用全力。可就算如此又怎样?还不是被弩箭伤到了皮肉?
黑衣人没有急着逃跑,而是面带狰狞笑意看着阎辰。
阎辰见他不跑了,反倒微微一怔。一阵剧痛从肩头伤口上传来,疼的阎辰呲牙咧嘴。阎辰扭头看向肩头的伤口,心中咯噔了一下。只见从伤口中流出的血,竟然是黑色!
弩箭之上有毒,是剧毒。
阎辰牙关紧咬,强忍着肩头上传来的剧痛,脸色快速的变成了惨白,身躯摇晃了起来,扶住了身旁的墙壁才没有栽倒在地。双眼微眯,目光阴冷的盯着那黑衣人,声音发颤的说道:“卑鄙小人,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暴雨依然下着,将阎辰虚弱的声音给遮掩住了,可是以那黑衣人的耳力来说,依然将阎辰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可他丝毫不在意,甚至是开心的大笑了起来,连后腰伤口上传来的痛楚也不在意了。想必是此时的心情大好,竟然缓步走向了阎辰,同时笑着说道:“目的是杀你,用什么手段又有何关系呢?”
雨水淋湿了阎辰梳理整齐的长发,惨白的脸颊被雨水冲刷着,愈发的白,白的骇人。薄薄的双唇也泛起了恐怖的紫青色。身上的衣衫也被这冰冷的秋雨浸透,看上去极为狼狈不堪。
那黑衣人笑得更开心了,笑得面容都扭曲了,狰狞可怖,看着阎辰,问道:“痛吧?这种痛入骨髓的感觉不好受吧。没有力气了?若是中毒的那一刻你自行了断了还能少受一些罪,不过现在更好,你会痛的连咬舌自尽的力气都没有。求我吧,求我杀了你。”
“的确很痛。”
阎辰手扶着墙壁,脑袋低垂着,看不清面容,但他的声音却异常的沉稳。忽然,阎辰抬起了头,惨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意,轻声道:“不过并没有你说的那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