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默哈哈大笑,“看谁能要了我的命。”
到了院子那边,迎接他的,是一个巡捕房的巡逻小队。
为首的男人身边站着那个叫“志东”的不孝子。
“长官,他就是抗日分子。他要抓我。”
为首之人李默认识,是马斯南路巡捕房的副署长,杜明的左右手。
但他根本不知道杜明与李默的暧昧关系。
此时他一瞪眼,先问志东,“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抓你?”
志东连忙解释起来:“我是特务,我是特务。他要抓我。”
为了拿到特工总部的赏金,他不会说实情,“长官吗,我走了啊,太君会感谢你的。”
副署长骂骂咧咧,“快点滚。”
志东扒拉开人群就往外跑去。
李默深深吸了口气,他抱着的女医生正在滴血。
他看向那个国字脸的医生,“你,过来,你的同事要死了。”
国字脸医生一愣,就那样径直过来,抱走了女医生,“他后背中刀,血流了得有半两,快去救吧。”
国字脸诧异看了李默,无声退了回去,就招呼人急诊手术。
原地只剩下了李默,副署长喝道:“抓起来。”
李默猛然长啸,“我是中共地下党黑犬,日本人悬赏2000大洋抓我,来,有能耐打死我。”
他的赏金确实比齐多娣多。
齐多娣的姓名,身份,日本人一直没把握。
但黑犬的代表,碎骨狂魔的事迹,在日本人里传开,知道他在淞沪会战时的战绩,也知道他参与了数次锄奸特务的行动,对他的仇恨全体现在了赏金上。
他的赏金确实是2000大洋。
副署长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念,手下举枪的巡捕也都愣了下。
活着的价钱实打实,死去的价值只有一半!
一千大洋啊。谁跟钱过不去?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
原地就失去了李默的踪影。
他竟然冲着人群冲了过来。
“有能耐打死老子。”
众人都一下子慌了神,不知道该不该开枪,李默已经到了近前。
“蠢货,打腿脚。”副署长骂着,抬手开枪。
但这么近的距离,李默又在快速奔袭中,哪里打得中?
下一刻就冲到了近前,随手抓起一个巡捕,扛麻袋一样单手提在后面,自己就这样别扭往外跑。
“有能耐打死他再打死我。”
单手提着一个人,他速度不减,几个大步就到了门口,见同伴被放在背后当盾牌,下面的人都投鼠忌器。
副署长骂骂咧咧对着自己人的腿就是一枪。
两千大洋啊,多少个下属能给自己赚来这么多钱!
一声惨叫从背后传出,李默知道背后的人中枪了。
此时已经到了大门旁边的墙边,他随手放开俘虏,脚在俘虏倒下的身子上一蹬,人就到了半空中,双手各出了两指头,捏住砖头,又一发力,整个人像鸟儿一样窜了出去。
后面枪声大起,却来不及了。
“愣着干什么,追。”副署长看都不看倒地哀嚎的下属,带人追了出去。
散乱的兽群如何反狩精明的猎人?李默脚尖一落地就开始狂奔,跑入最近的巷道里,转身出来就戴上了斗笠,在那摸索着烟袋准备抽。
然后那一群巡捕房巡捕在他面前呼啸跑到东没发现,呼啸跑到西没动静,最后在门口垂手顿足,破口大骂。
那个年代,举报一个地下党的100大洋,在租界干活等于平白无故得到几年的薪水,你需要做的,就是动动嘴皮,出卖一下别人。
像那些榜上有名带点名气的,比如李默这种,抓到他就跟中了五百万几千万没什么区别。
2000大洋,很多人需要不吃不喝工作十几年。
这么巨量的诱惑,不是每个人都能坚守底线的,特别是当这赏金在眼前晃悠时。
志东也好,葛医生也罢,都是此类中人。
而面前咆哮的副署长,更是把2000大洋的支票捧在手心了,结果一不小心被风吹走了。追都不知道往哪追的那种。
能不咆哮?
李默没有选择在外面乱跑,毕竟巡捕房不是吃干饭的,他与杜明的联系也都是暗地的,不能被外人得知。
他很容易跑上几个街区,就被哨子牵引,周围的华捕和红头阿三全都会涌上来,堵住他的去路。
他对这些巡捕的杀意没有那么大,他们也不过是混口饭吃。
此时他坐在这里,看着那些巡捕跑来跑去,坐得住,心里却着急。
那个志东还是跑了,该去哪里找?
不一会,车子到位。
杜明从车上下来,满脸阴沉,问道:“谁被杀了?”
正说着话,四具被老太太搞死的尸体被抬了出来。
副署长过来拍马屁,“头,四个特工总部的汉奸,身上有身份文牒和武器。”
杜明稍微放松了下,神色轻松了不少,“哦,就死了这四个?其他人呢?”
副署长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没多想,回答道:“还有个老女医生,重伤,被医院自己抢救,咱家兄弟也伤了一个。”
“那具体什么情况?谁干的?谁跑了?”
“头,对方号称是黑犬,日本人发的协查通告里确实有他,价值2000大洋啊。”
杜明心里一惊,果然是那位爷!
默爷果然战绩生猛!
“您不知道他多嚣张啊,一群人拿枪怼着呢,他在那狂喊谁敢杀我?
气的我呀,不小心伤到自己的弟兄,已经去送医了。”
杜明自然知道他为了什么那么拼命,他懒得多说话,直接问道:“黑犬受伤了么?往哪里跑了?”
“我们观察了外面的情况,没有发现血液滴落的情况,估计是没什么事。而且,他,他太快了,出来就见不到人了——”
“行了,这种通缉犯那么好抓么?收队收队,别在外面折腾,有那功夫在医院里做好勘察,好跟日本人要点好处。”
杜明自然不想让人继续查下去。
很快,队伍收拢,巡捕都该干嘛干嘛去。
在一角休息的农家汉此时站起身,走到隔壁街区时就变成了他本来模样,“老板,我打个电话。”
他没选公用电话,而是在一个旅馆门口打了起来。
前台很忙,无暇顾及他。
齐多娣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出现,“喂。”
“是我。”
齐多娣听见李默的声音松了口气,“外围有同志在,不过最新的情报没有传递过来,你没事就好。”
“那个拍照的叫志东,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医生的外侄。
他跑了,他知道你的地址,也知道老董的地址。”
“好的,我知道了。”齐多娣听他中气十足没问题,挂掉了电话,看向二人,“有点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