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扔下,门就开了。
一群吵嚷的人围着一个病床上躺着的青年,人缝里隐约能见到些血,几个医生样子的人跟了进来,最后关门的是一个明显高过周围的大夫。
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头发全部拢到脑后,一张脸的线条都冷硬,皮肤白得像个外国人。
祝灿多看了几眼,又嫌人多,自己缩了缩,躺进了被子里。
伸耳朵听着,隐约听出来那床上躺着的正是今儿晚上戏院里的“小梅仙”,才下了妆出门,就被人一棒子楔在了后脑上。
年纪大的班主欲哭无泪,恨不得给大夫们跪下,但如今能做的都做了,也没什么办法,等着人醒来就是了。
吵吵嚷嚷半天也没结束,祝灿嫌烦,啧了一声,自己扭头转过去背着人。或许是发现打扰了别的病人,那头围着小梅仙的终于散开,只留了个贴身的小伙计,大夫们才要出门,新来的习正和习大夫往病床里边走了过去。
“这不能乱扔垃圾。”
习正和的医生大褂穿得像风衣,里边的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边一个,祝灿扭过头来看,膀子和肩膀疼得要抽筋。
“什么垃圾,那是我衣服。”
习正和垂下眼睛,睫毛浓得投下一小片阴影。
“也不能乱扔衣服。”
祝灿又啧了一声,在门口的一个女大夫见了,主动走了过来:
“哎,你醒了啊。脖子还疼不疼?”
祝灿更愿意跟这个长相和蔼的女大夫讲话,虽然觉得医院的被子脏,但此时没有个遮体的衣服,也只好围着被子道:
“劳驾问问怎么回事,我一醒来就在这了,脖子和肩膀都很疼,好像让人打了似的。”
“可不是让人打了么!”女大夫指了指旁边的习正和,“要不是习大夫路过给你捡了回来,现在你还跟巷子里光溜躺着呢。”
祝灿脸一红:“没光,没光。”
“没光也不行啊,这天气跟地上睡一晚,非得发几天烧不行。”
女大夫看了看祝灿脖子后的大片红痕,说道:“能醒问题就不大,联系家人,把费先交了吧。”
祝灿求之不得,赶忙说了自己的住址,托女大夫帮忙找人送了个口信儿,倒是习正和听到祝家名号时抬头瞥了眼床上围着被子的人。
习正和把扔在地上的马甲放到了一旁不知谁落下的马扎上,手里拿着记录本转身要走,祝灿跟后边看了好几下,赶着门关上前朝着人家挺直的背影喊了一句“谢谢”。
原本要关上的门又打开了,习正和的脸露了出来,白炽光照着,像水里浮起的一颗剥了壳的鸡蛋。
“大声喧哗也不行。”
祝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