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而商如意的心思,从大病一场醒来之后,连舅父舅母那样亲近的人,都没有告知过。
“……!”
“什么时候?”
说完这句话,她自己的脸先红了。
他宽阔的肩背微微有些僵硬的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低头看着她,那双惯常冷峻的眼睛里隐隐燃烧着一点火焰,低声道:“我没那么好的毅力。”
商如意跟着进了屋,自己关上房门。
这句话,他说得很平淡,甚至都没什么情绪,可商如意却莫名的感到,他好像不太开心了。
难道现在,他们还要分床睡吗?
宇文晔的脚步立刻停下了。
商如意有些不知所措,再看宇文晔瞪着自己的样子,她心里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过度的疲倦又让她仍旧有些混沌,她只能起身慢慢走过去,想了想,又坐到了宇文晔的对面,认真的看着他。
他突然道:“那你还不快去睡?”
这声音,已是细若蚊喃。
而那个时候,他完全不感兴趣,甚至没有多问一句。
对朝廷有异心这种事,自己心里想一想没什么,可一旦两人对口说出来,甚至几个人开始商量,那就是天大的事,一旦泄露了一丝风声,都可能被问罪,满门抄斩的!
而这个时候,宇文晔的脸上反倒没有了刚刚的怒意,眼中甚至流露出了一丝温软来,他沉声道:“还是一点知觉都没有?”
现在,他却在问,而且问了那么多。
她看着宇文晔进到屋子里之后,从靠墙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张舆图铺到屋子中央的矮几上,又拿了烛台放到一边,然后静静的看了起来。
“……离一月之期,还有几天。”
一睁开眼,她自己倒是吓了一跳。
“乖乖的,回去睡。”
商如意不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催她去睡觉,但这个时候,的确也该休息了,急忙低着头站起身来,宇文晔也站了起来。
“……”
“怎么,你觉得,我不该把你的话告诉父亲?”
而且,就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松开了她的手。
唯一透露的时候,便是当初他们新婚的第二天,宇文晔带着她去太原城中的酒楼香来居里,她问宇文晔对朝廷的看法,而那些话中的深意,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
“……”
他还要再看地图?
在大理寺熬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不是应该好好休息的吗?
商如意的心里突然有些欢喜,透过桌上那摇曳的烛光看着他,轻声道:“你想要知道?可是,还没到时候啊。”
这个回答惊得商如意一下子清醒了,睁大双眼一看,只见宇文晔已经转过头来看着他,而烛光照耀下,他的脸上分明是带着怒意的。
“……”
宇文晔微微眯起双眼。
他只是想要通过她的指头来询问,询问她隐瞒着他的那些事,询问她身上所有的秘密……也许还包括,她为什么悔婚,又为什么改嫁给他。
想到这里,商如意的心跳更沉了一些,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牵着自己的手的这个男子,他宽阔的肩背在夜色中看上去如高山一般,而同时,这样的高山,也仿佛遮挡了他的情绪和思想。
商如意有些昏昏欲睡,又不想入睡,只能耷拉着眼皮,喃喃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啊?”
却是转身,向他的卧榻走去。
看着眼前那嫣红的脸颊,他忍不住伸出手去。
当初,在新婚之夜,他知晓她的小指尖没有知觉的时候,商如意说了原因,却没有说出背后的真相,只是告诉他——只是过去,不是秘密,言下之意,若他问,她是会告诉他的。
烛火摇曳,能将他眼中的血丝照得一清二楚。
商如意惊魂未定,只摇摇头:“已经好多年了,恢复不了了。”
想来,刚刚在书房里宇文渊交代的那些事的确太重要了,不仅性命攸关,更关系着整个宇文家,甚至也连带着与他们有亲缘关系的家族的未来,不能不慎重。
商如意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要回答,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宇文晔又接着道:“你为什么……有那么多过去?”
其实这些日子熬下来,她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的时间也不多,这个时候也是很累了,但宇文晔这样不睡,她也没办法入睡,只能默默走到床边坐下,一只手下意识的摸向刚刚他抓过的手腕处,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只是没想到,他会放手得那么快。
“说我曾经问过你的那些话?”
那样子,好像她再说他生气的话,他就要对她不客气了。
而再看向他俊逸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眉心蹙得很厉害。
“……”
商如意一下子明白他的意思了,原本红晕还未及褪去,这个时候更是连耳朵尖都红了,她低着头,只应了一声,急忙转身回到自己的床上躺下。
想了想,还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脸。
看着她娇羞的样子,宇文晔的脸上浮起了一丝笑容,随即,又握着拳头,强压下内心的一点悸动,慢慢的转身也走回到自己的卧榻前,睡下了。
夜,在静谧中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