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晔眉心微蹙,低头看着她,道:“还来得及,我有话要跟你说。”
也总算清醒了一些。
终究,只是一场空罢了。
一定是昨夜,他掀了自己的被子,这么冷的天,还是夜晚,被掀开被子又怎么可能不发烧。
却见宇文晔眸色深沉,半晌,低声道:“王绍及手下可以调度的有两路人,一路是他自己的人,一路,是禁卫军。”
“……!”
“为什么没——”
商如意振了振精神,虽然这个时候,她也没什么精神,只奋力把眼睛睁大了一些:“说吧。”
“为什么?”
这一刻,商如意甚至没有挣扎,当然,也是因为她没有力气挣扎,就这么软绵绵的被他抱进怀里,滚烫的吐息吹拂过宇文晔斜落的衣襟,吹打在他的颈项间,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伸手抱紧了她,然后,将她的脸贴上了他的脸。
商如意躺在温热的被窝里,一时间,周身冰冷。
而他们把这件事告诉宇文晔,是想要保他的命。
“我的意思是,你们最好都去太原。”
商如意静静的躺在床上,被子还是盖得严实,可她的身上冷了又热,热了又冷,好像在被什么东西撕扯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在漆黑的夜中慢慢的闭上了双眼,也沉进了更深的黑暗当中。
她嘟囔了两句,也不知道是在怪他还是在说自己没事,只感觉到耳畔的呼吸愈加沉重了几分,然后,就听见宇文晔大声的喊了人过来,一时间眼前人影晃动,乱得像一场失了调度的皮影戏,商如意昏昏沉沉的被人挪来挪去,又是喝药,又是擦脸,好一会儿,才终于躺下来。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
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父亲回太原的路上,遭到了伏击。”
“……?”
发烧了?
怎么会发烧的?
动手的人,很有可能是——楚旸!
也就是说,对宇文家,只是削弱已经不足以让楚旸放心,现在,他想要直接除掉宇文家的人,或许是宇文渊,若不能,也可能对另外的,还在他眼皮子底下的宇文家的人下手!
她慢慢的睁开了一线眼睛。
她下意识的将脸偏向一边,可宇文晔却根本不给她这样的机会逃避,他一伸手就捉住了她的下巴,几乎不花任何力气的让她重新转过头来对向自己。
哪怕每天晚上分床而睡,可只要天一亮,他就会上她的床,将她抱进怀里,如同一对恩爱的夫妻。
“对爹动手的,是哪一路?”
“你好像一直想要维护他。”
回想起那张俊美无俦,明明是个狂暴的疯子,在对着自己的时候,却又无限温柔,甚至会在自己面前做小伏低的九五至尊,一想到他竟然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商如意只觉得全身冰冷。
商如意哆嗦了一下。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宇文晔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躺到她身边,俯身将她抱起,揽入怀中。
宇文晔又道:“我留了一封信,就在桌上。你记得交给父亲。”
商如意原本还要问,但话也只说了一半,就止住了。
心跳得更厉害了。
她甚至,轻轻的咬住了自己的舌尖。
再抬起滚烫的眼皮,宇文晔已经坐到了床边,他的脸色也很苍白,眼睛里满是血丝,低头看向她的时候,神情憔悴得好像病的是他,一夜难入眠的也是他。
“……”
这一下,商如意清醒了大半。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若不告诉我,只会让我胡乱揣测,反倒会影响我的判断,我也许会做傻事。”
过了许久,她才轻声道:“是谁告诉你的?”
“……”
但这一次,他不仅碰宇文渊,而且是直接出手伏击!
这不太像他的个性和作风。
是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忘记。
“……”
宇文晔没有说话,但商如意立刻明白过来——他昨天在听鹤楼的时候尚不知此事,但进了一趟宫就知晓了一切,显然是宫里的人告诉他的,不是江皇后,就是新月公主。
之前所有的甜蜜,温柔缱绻,大概就像他刚刚撩起被子一角的动作一样。
而与此同时,覆在身上的那温热又熟悉的气息,一下子远离了。
宇文晔直起身来,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我去上朝了,你自己想清楚。”
“……”
“你不可能两边都选,也不可以什么都要。该去哪儿,你自己决定。”
说罢,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