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如意轻声道:“三弟不听话,我们做哥嫂的训诫了他。”
屋子里摆放着两个火盆,一个在屋子中央,一个在床边,热力比平时他在家的时候强了不少,而空气里的药香则来自放置在床头的一张小几上的一只空碗,里面残留着最后一点黑乎乎的药汁,一看味道就不怎么好,所以留着一点碗底,倒也没人催促着喝完。
“……”
好像轻轻一折,就会断。
她差一点要怀疑,宇文晔是不是开了天眼,又或者,这是他们父子二人分别之前就约定好了的,不然,怎么会猜测得这么准。
宇文晔的手臂顿时有些僵了。
前几天的好天气好像用光了老天爷的好心情,今天头顶又开始积起了厚厚的阴云,寒风凛冽,在街道上肆虐杀伐。这种带着血腥气的天气也让宇文晔的面色更加冷峻,从下了朝,到坐上马车,一路回到宇文府,他脸上的表情几乎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宇文晔的呼吸都窒住了。
东都……多事之地,刀兵交集之所。
他很快进了家门,门房来报,说是今天国公派人回来,但没能等他回家见面,如今已经走了,宇文晔没听他细说,只匆匆的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
他身上的寒意,立刻袭到了对方的身上,让她微微瑟缩了一下,随即,发出了虚弱的轻咳声。
商如意的眉心微微动了一下。
而眼前,却是一室怡然。
也不知是因为突然被抱起,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商如意的咳嗽也一下子止住了,她有些颤抖的抬起头,那双咳得微微泛着泪光的眼睛看向他。
商如意根本来不及回答他,接连咳了好一阵,甚至咳得坐不稳,险些从床边跌落下去,宇文晔急忙一把抱起她。
他们父子两……倒真是父子。
商如意平静的道:“三弟,爹派人接你去太原。路上要小心,到了太原那边,也一定要安分听话,别让爹再操心。”
刚到巳时,外头果然有人来报,国公派人回来了。
商如意道:“你快给我穿上,我自有道理,免得有人来了看着不雅。”
但最重要的,是夹杂在浓郁药味里,却仍然令他心中一悸的那股馨香。
再抬头看向大门,他的眼神已经彻底冰冷。
他从来都很清楚自己该做什么,身边的人走与留,并不会影响他要做的事。
“……”
他跟着商如意一路往里走,却没想到走到上了锁的柴房门口,顿时也是一惊:“这是——”
商如意的心颤了一下。
宇文呈冷哼一声,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言外之意,接走的人是需要人保护的,可宇文晔,他不需要人保护。
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一点莫名的庆幸,庆幸昨夜……没有抱她。
商如意道:“爹突然接三弟过去,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薛道彤道:“在下奉命,前来接三公子前去太原。”
薛道彤诚恳的道:“少夫人,国公还是在为你打算的,你可不要辜负了长辈的爱护。”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
他也并不打算多做停留,接到宇文呈便要离开,但想了想,又转头对着商如意道:“少夫人,国公还有话让我带过来,他说——若少夫人愿意,这一次,不妨跟我们一道去太原。”
只是,在走下马车的时候,一阵寒风,猝不及防的将他身上最后一点温热带走。
薛道彤接过来放好,道:“好,我一定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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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朝会持续了三个多时辰,等到下朝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
这话,不像是概括,倒像是一种预测。
商如意道:“薛叔叔这一次回东都,是爹有什么吩咐吗?”
这一抱才发现,她的身子骨,脆弱得惊人。
虽然整整一晚,他都好像在不甘的焰火中挣扎,几乎熬干了他的精神,也熬干了他的耐性,但现在看来,这么细瘦的身子,若他真的——也许会被他弄坏。
至少现在,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诱人的香,看着她因为咳嗽而愈加嫣红的脸颊,他好像更有一种想要弄坏她的冲动。
宇文晔又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的暴躁,轻轻的将她放下,往床内放了一些。
脸上,却是压不下的阴沉和明显的怒意。
他道:“你怎么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