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院里那些人现在见了我,都客客气气的,说你念旧,是个有情有义的。”
二老黑笑得合不拢嘴,“前阵子张大妈还托我问,能不能让她那孙子去你贺岗的矿场上班,说想找个正经活儿干。”
“让他来,”王多余痛快应下,“只要肯吃苦,咱这儿就有位置。”
酒喝到后半程,气氛更热了。大志说起自己开的小超市,生意越来越好;柱子说网吧后勤不忙时,他跟着学修电脑,打算考个家电维修技师证。
小川儿也放开了,讲起高速工地上的趣事,说有次暴雪封路,他带着工人铲了一夜雪,天亮时看着第一辆货车开过去,心里敞亮得很。
王多余静静听着,没怎么说话。他想起当年离开家时,天色也是这么暗,院门口的路灯忽明忽暗,身后是邻居们的窃窃私语。
而现在,身边这些人,热热闹闹地说着日子里的盼头,倒比任何庆功宴都让人踏实。
散场时,外面飘起了小雪花。小川儿非要送王多余到门口,低声说:“王总,其实我哥不是忙……他是觉得,没脸见您。”
王多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替我跟他说,过去的就过去了。啥时候想通了,随时来找我喝酒。”
小川儿眼圈红了,用力点头。
回到酒店,王多余站在窗边看雪。雪花落在招待所的屋顶上,很快积起薄薄一层白。奶豆在虚拟屏幕上打了个哈欠:“大哥哥,明天就要回京城啦?人家都有些想秋宝了……”
“嗯。”他望着远处模糊的灯火,“这里的事,差不多了。”
其实他懂老虎的心思。有些亏欠,不是一句“原谅”就能抹平的,或许让他守着那片农庄,守着老婆孩子,过几天安稳日子,才是最好的结局。
就像这黑省的冬天,再冷,春天也总会来。冻土会化,种子会发芽,那些埋在土里的念想,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的模样。
飞机滑入停机位时,王多余隔着舷窗望见了京城灰蒙蒙的天,心里反倒踏实——这是家的颜色。
取完行李往出口走,远远就看见顾晓楠站在栏杆外,手里牵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正是秋宝。
顾小楠穿了件驼色大衣,头发简单挽在脑后,见他出来,眼睛瞬间亮了,朝他用力挥了挥手。
“爸爸!”秋宝挣脱了她妈妈牵着她的小手,但是跑到了王多余的近前却又站住了脚步,怯生生的说“爸爸回来了!”
王多余加快脚步走过去,顺手摸了摸自己女儿的头 这时候顾小楠已经迎上来,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路上累坏了吧?飞机晚点了半小时,秋宝念叨了一路。”
他也不管秋宝已经快10岁了,依旧一伸手把她抱了起来,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蛋贴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爸爸,我给你留了糖,是草莓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