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补好的塔基泛着金粉色的光,像块凝固的朝霞。林狱坐在九狱塔下的礁石上,看着苏红绫和安安在沙滩上捡贝壳——安安的指尖还残留着修补阵纹的微光,苏红绫的披肩被海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两人的笑声混着海浪,比任何战歌都让人安心。
“塔基的封印能撑至少百年。”老周提着铜壶走来,壶里的米酒还冒着热气,“守纹人们轮流值守,不会再让旧日支配者的残识靠近。”
林狱接过酒碗,米酒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百年后,自有新的守护者接手。”他的目光落在沙滩上,安安正把一枚彩色贝壳塞进苏红绫手里,苏红绫笑着把贝壳别在她的发间,粉金印记在阳光下闪了闪。
老周叹了口气:“你们真打算回去种花?就不怕……”
“不怕。”林狱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使命不是捆住人的枷锁。我们打了一辈子仗,守了一辈子塔,总该留点时间给自个儿。”他想起忘忧坞的葡萄架,这个时节该爬满绿藤了,“而且,安安已经能独当一面,我们在这儿,反倒是给她添累赘。”
老周没再劝,只是把酒碗递给他:“常回来看看。”
离开海岛的那天,安安来送他们。她没像上次那样红着眼眶,只是把一个布包塞到苏红绫手里:“这里面是九狱塔的花籽,在忘忧坞也能种,开花时会发淡淡的光,像我在给你们报平安。”
船开远时,林狱回头望了一眼——九狱塔的虚影在海面上轻轻摇晃,安安的身影站在塔下,像株迎着风生长的红树林,挺拔而坚韧。他突然想起她小时候,总爱抱着他的腿,问九狱塔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那时的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会成为比星星更亮的存在。
回到忘忧坞时,葡萄架果然爬满了绿藤,还结了串青葡萄。苏红绫把安安给的花籽撒在院子里,林狱则重新拿起木勺,继续完成那些没做完的木活。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只是偶尔,他们会在夜里坐在葡萄架下,看九狱塔的方向是否有光——大多数时候没有,但只要看到一次,就足够安心好几天。
入秋时,花籽发了芽,长出的叶子带着细碎的金粉,傍晚时分会发出萤火虫般的光。苏红绫把躺椅搬到花丛边,一边晒太阳一边绣花,绣的是海岛的日出,海平线上特意绣了个小小的塔影。
林狱则迷上了钓鱼,每天提着鱼竿去村口的小河边,有时钓得到鱼,有时钓不到,回来时总会给苏红绫带束路边的野花。有次他钓上条巴掌大的鲫鱼,兴冲冲地跑回家,却看到苏红绫正对着九狱塔的方向发呆,掌心的定轮圣纹亮得不正常。
“怎么了?”他放下鱼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