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脉乱了!”
惊呼四起。
而宁凡仍立在殿心,冷静地注视那道火纹在钟上蔓延。
他缓缓抬手,令侍卫退下,独自走至火钟之前。
“若火自鸣,便是天地在问——此火,属于谁。”
他低声自语,伸手覆上火钟。掌下温度炽烈,几乎灼骨。
片刻后,火焰竟被他生生压制。
火色渐暗,钟鸣渐止。
众人屏息。
宁凡缓缓回身,神情平静:“此火,由我暂镇。”
厅中无人敢应,只齐声俯首。
他步回主位,衣袂掠地,似雪中行。
——
议会持续至夜。
夜色笼罩皇城,灯火连成一线,似一条巨大的赤蛇蜿蜒至远山。
宁凡仍未离席。
案上铺着一卷未宣之诏书——《火种统策》。那是他亲笔所草,意欲以皇权之名,彻底收归各地火脉,建立统一能源律令。
可他知道,这一步,一旦落笔,意味着旧制崩塌。
“殿下。”
帷幕外传来女声。
苏浅浅立于门侧,着素衣,面色苍白。自火灾之后,她身上那一缕血脉之火似被压制,整个人如燃尽的灰烬。
宁凡抬眸,神色未变:“你也觉到了?”
“火纹在乱,连‘第七脉’也开始震动。”她声音微颤,“尘妤的气息……似在那钟声里。”
宁凡沉默良久,终于道:“我知道。”
风掠过帷幕,烛火跳跃。
他伸手,将那卷诏书慢慢铺平。
笔落之时,墨色似血。
“若她仍在火中,我便以此诏镇火。”
苏浅浅看着他,唇角动了动,却终究没出声。
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宁凡所守的,不止是天下之火,也是他自己心中的一座墓。
——
夜更深。
宫外雪初起。
火光映着雪光,天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双色——半燃,半冷。
宁凡站在廊下,看雪如火。
身后的议钟仍在低鸣。那声音像心跳,亦像誓言的回响。
他轻声道:“火若有灵,愿它记住——我以血为界,不为焚生,只为照世。”
风声掠过,雪落在他肩头,瞬间融化。
远处,地脉深处似有微光一闪,仿若某个沉睡的灵魂在苏醒。
那一刻,宁凡眼中掠过极淡的一抹柔光。
“尘妤……若真还在,那就看这世火,能否再燃一次。”
雪越下越大,火越燃越亮。
一场新的劫火,正在静静孕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