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聚在大道上
汽笛声、说笑声
像泛起的浪花
不断地追逐
阳光不再像钢针那样
穿透棉衣
像是软绵绵的蚕丝
披在身上
温暖而又舒适
靓丽而又欢快
设备拆卸的最后一颗螺丝拧下时,夕阳正把营东市的天际线染成暖橙色。
我揉着发酸的肩膀直起身,看货车载着最后一批零件缓缓驶出工厂大门,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 这场持续了半个月的设备迁移任务,总算画上了句号。
电工老黄把工具包往墙角一放,拍了拍我胳膊:“走,带你去个好地方,别在宿舍里闷着。”
我跟着他穿过厂区后门,才发现这座工业城市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营东市像被水温柔地裹着,穿城而过的河道泛着粼粼波光,沿着河岸往郊外走,没多远就能看见连片的水塘,塘边芦苇丛里不时有白鹭扑棱着翅膀飞起。
老黄指着远处那片与天际线相接的蓝,笑着说:“看见没?那就是海,咱们这儿的水都跟大海通着,潮涨潮落的时候,鱼群顺着水道往塘里跑,本地人谁不会甩两竿子。”
我们找了处背风的塘边坐下,老黄从帆布包里往外掏家伙的动作熟得不能再熟:折叠钓椅 “咔嗒” 一声撑开,碳素鱼竿抽出时带着清脆的轻响,连鱼饵都是他自己配的 —— 红虫拌着碎虾肉,捏在钩上时还在微微蠕动。
“你别急着甩竿,先看水纹。” 他手指着水面,“这儿的梭鱼喜欢贴着岸边游,看见水面有细碎的波纹没?那就是鱼群来了。鲈鱼得往深点的地方钓,最好等退潮前半小时下钩,一钓一个准。”
我学着他的样子挂好鱼饵,刚把鱼钩甩进水里,就听见老黄的鱼竿 “嗖” 地一下弯成了弓。
“好家伙,这力道肯定是鲈鱼!” 他双手紧握鱼竿,身体随着鱼的拉扯微微后倾,鱼线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
没一会儿,一条足有两斤重的鲈鱼就被拉出水面,银灰色的鱼鳞在夕阳下闪着光,尾巴还在不住地扑腾。
“你不知道,我跟这水打交道快三十年了。”
老黄一边摘鱼钩,一边跟我唠嗑,“以前厂里忙,我就早起一个小时来钓会儿鱼;
现在清闲了,只要下了班或者休息,就往这儿跑。家里五口人,顿顿有鱼吃,我钓的鱼根本吃不完,冰箱里冻得满满当当的,还得给邻居、亲戚送。前阵子我闺女还说,再送鱼人家都该跟我订菜了。”
说话间,我的鱼漂突然往下一沉,我赶紧提竿,手上立刻传来一阵沉甸甸的力道。
“别急,慢慢拉,别让鱼跑了!” 老黄在一旁支招。我学着他的样子,一点点往回收鱼线,没一会儿,一条半斤重的鲫鱼就被钓了上来。
鲫鱼的鳞片金灿灿的,放在鱼护里,跟老黄钓的鲈鱼、梭鱼凑在一起,热闹得很。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村庄亮起了灯火,潮声从远方传来,带着大海特有的咸湿气息。
我们收拾好渔具,鱼护里已经装了大半桶鱼,有梭鱼、鲈鱼、鲫鱼,还有几条身上带着花纹的狗光鱼。“这些鱼够你吃好几天了,”
老黄笑着说,“明天要是没事,咱们还来,我知道前面有个海沟,里面的黄鱼多着呢,个头还大。”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晚风拂过脸颊,带着淡淡的鱼腥味和青草香。
我看着身边提着鱼壶、脚步轻快的老黄,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 —— 没有忙碌的工作,没有紧绷的神经,只有一汪清水、一根鱼竿,还有身边志同道合的人,钓起的不只是鱼,更是生活里最踏实的快乐。
营东市的水,连通着大海,也连通着这里每个人的生活,而老黄,就是在这片水里,钓出了属于他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