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是柔和的光晕，而是由亿万细密符篆凝聚成的法则之链，如活物般缠绕上云欢的四肢百骸，

并非强硬的灌注，更像是江河主动汇入干涸的河床，带着沛然的意志与某种古老契约的共振。

微光流转，映得少女妖神的面庞神圣而凛冽，那绯红的神袍在金辉中翻涌如燃烧的赤焰。

燕宸静静地看着少女那被金光缭绕的身影，眼底最后一丝暖色缓缓沉降，

复归那统御万物的无情底色，只是唇边，还留着一线极淡、未能彻底化开的弧度，像冰封湖面一丝将散的涟漪。

他的任务完成了。

这样的话，你应该也能放心了。

寒潭底部的金纹褪尽之时，云欢缓缓睁开双眼。

法则之力在她的血脉之中疯狂奔涌着，沉眠的古老力量也终于彻底苏醒。

天地本源的能量浩瀚无边，却又掌控随心。

她摊开手掌，一缕细碎金芒在少女白皙的指尖萦绕游走，每一次明灭都带起一阵细微的空间涟漪。

曾属于天道的权柄，如今在她掌心被完全驯服。

“吸收完成了。”

燕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身。

少年仍站在原地，墨色衣袍融入寒潭的阴影里，但身形边缘已开始泛起水波般的虚影，像一滴墨即将落入无垠的水中。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他看着那双如今已然被法则点亮的突显出威严赤金的妖瞳，语气却出奇平静。

“不要害怕，这天地间的法则，还有你所持的力量……

以及我们，我们永远都是你最强的后盾。”

声音随着逐渐远去并消失在原地的身影渐渐消散。

云欢甚至都来不及与其进行一个体面一点的道别。

闭目，转身。

再睁开眼时，幽深的潭水在她的脚下无声地分开，身影化作一道撕裂天际的金色长虹，直直坠向了人间！

如今的人间已成炼狱。

龟裂焦黑的土地之上，三日来未曾停歇的黑雨早已变成了裹挟着绝望与血腥味的血雨。

玄龟身下的防御结界也早已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朱雀的火羽零落飘散着，卷起的焰流不再是曾经那般炽白耀目，每一次振翅都显得格外的滞涩无力。

黑潮汹涌，不似最初那般狂暴无序，反倒凝聚成一根根尖锐的，裹挟着令人无端生燥的哭嚎的黑色巨矛，带着灭顶的恶意，一次又一次地冲击着神兽们已然摇摇欲坠的防线。

就连后方由人族修士与零星精怪维持的第二道防线，也在黑雾的猛烈进攻之下溃不成军。

疲惫感如附骨之蛆一般，侵蚀着每一个仍在抵抗的生灵。

灵力透支的痛苦灼烧着他们的神魂，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只剩麻木的挥爪、喷吐、格挡……

绝望如同四周沉甸甸的黑雾，几乎要压垮最后一线的意志。

但他们依然没有任何一个后退半步的存在。

他们的身后是千千万万完全没有半点抵抗能力的凡人。

他们不能退。

他们不敢退。

这已然成为了他们一直坚持下去的最后的意志。

最终，在玄龟脚下的法阵裂痕终于无法弥合之际，一道凝聚了极致恶念的漆黑巨矛本着趁他病要他命的心理，直直刺向了他所守护的区域的核心。

天，豁然裂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