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影看向岑仲昭:“统领,‘黑虎堂’易守难攻,陈莽身边必是死士,强救人质…几乎不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岑仲昭身上。这已不再是简单的剿灭叛逆,而是一场关乎成千上万无辜性命、关乎邕州城存亡的危局!一步踏错,满盘皆输!
岑仲昭缓缓闭上眼,手中的苍梧玉简散发出更加沉凝的光芒,仿佛在梳理着纷乱如麻的信息。玉简的温热流过他的掌心,带来一丝奇异的清明。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眼中再无半分犹豫,只有冰封般的决断和锐利如鹰隼的锋芒!
“陈莽要玩火?好!我奉陪到底!”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铁交鸣:
“严峰!‘净影’小组暂停所有其他任务!立刻调集所有精通机关、火器、地形的精锐,配合秦师傅!以最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摸清西城区所有炸药点的精确位置、布设方式、联动机制!绘制最详细的排爆图!秦师傅,你有多少把握在不触发联动的情况下,瘫痪或拆除那些‘雷火子’?”
秦铁锤眼中爆发出工匠特有的精光:“给我图!给我时间!七成把握!若有陆家兄弟配合探明暗哨和引线…可提到八成!”
“好!陆影!‘夜枭’所有力量,全力配合严峰和秦师傅!目标只有一个——无声无息地瘫痪那些炸药!我要你们像影子一样融入西城区!记住,任何暴露和冲突,都可能引发灾难!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岑仲昭的目光转向卢远山,“卢老!谣言杀人!立刻动用卢家所有渠道,反制!把陈家勾结影月盟、供奉邪祀、绑架妇孺、意图炸城的铁证,给我用最快的速度、最直白的方式散出去!重点在西城区和地下黑市!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疯子,谁想拉着大家一起死!把矛头,给我死死钉在陈莽身上!”
他最后看向脸色惨白、眼中充满绝望与希冀交织的罗文斌:“罗家主!稳住!你罗家的人,现在起就是青梧卫的编外人员!立刻召集你所有信得过的、熟悉西城区地头蛇的兄弟,配合卢老散播消息,安抚人心,同时…给我盯死‘黑虎堂’外围!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至于你的家人…”
岑仲昭的声音顿了顿,玉简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志:“我岑仲昭以玉简起誓,只要有一线生机,必全力营救!但此刻,稳住大局,瘫痪炸药,才是救他们的唯一生路!信我,还是信陈莽的疯狂?”
罗文斌看着岑仲昭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的眼睛,感受着玉简那沉甸甸的、仿佛能安定人心的力量,猛地一咬牙,单膝重重跪地:“罗文斌…信统领!罗家上下,任凭差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命令如同疾风骤雨般传达下去。青梧院这架精密的战争机器,瞬间以最高效率运转起来。严峰、秦铁锤、陆影带着最精锐的力量,如同水滴渗入海绵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通往西城区的阴影里;卢远山则坐镇中枢,一份份带着陈家罪证和炸城警告的密信、告示,通过卢家盘根错节的情报网,如同瘟疫般飞速扩散;罗文斌也红着眼睛,召集起罗家残存的、尚有血性的骨干,开始在西城区混乱的街巷中活动。
邕州城西,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硝烟比任何战场都更加刺鼻。普通百姓躲在家中,门窗紧闭,听着外面隐约传来的、比往日更加密集的巡逻脚步声和压抑的议论声,人心惶惶。地下世界更是暗流汹涌,陈家的谣言与青梧卫的反击激烈碰撞,信任与猜疑在刀尖上跳舞。
“黑虎堂”内,陈莽如同一头真正的困兽,在昏暗的大厅里焦躁地踱步。他面前,是几个被捆绑着、堵住嘴的妇孺——罗文斌的老母、妻子和幼子。堂下,几十名眼神凶狠、带着必死决心的陈家死忠紧握着淬毒的兵刃和引爆机关。
“罗文斌那叛徒…青梧卫…都该死!”陈莽眼中布满血丝,脸上横肉抽搐,“再派人出去!把谣言给我烧得更旺!告诉那些墙头草,罗家和青梧卫想独吞一切!想让他们没饭吃!还有…让看守炸药点的兄弟都给我打起精神!一只苍蝇靠近,也给我宰了!只要撑到血月…撑到祭司大人降临…我们就有救了!到时候…我要整个邕州城,都跪在我脚下!”
他疯狂地嘶吼着,却无法掩盖内心深处那不断扩大的恐惧。青梧卫的反击来得太快、太狠!那铺天盖地的罪证,像冰冷的刀子,正在一点点瓦解他最后的依仗——人心。他能感觉到,西城区这潭看似被他搅浑的死水之下,正有无数危险的暗流在涌动,在无声地切割着他布下的死亡陷阱。
邕州城的烟云,在陈家疯狂的猎杀下,变得前所未有地浓重和危险。这是一场在炸药桶上进行的死亡博弈,一方是陷入绝境的疯狂赌徒,另一方是肩负全城安危的秩序守护者。胜负的天平,悬于一线。而倒计时的滴答声,仿佛已在每一个人的耳边清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