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陡生!
“咚!咚!咚!”
低沉而诡异的战鼓声,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的密林深处、沼泽对岸响起!紧接着,尖锐的唿哨声划破潮湿的空气!
“不好!有埋伏!”
楚烈军中的老兵骇然变色。
然而,已经晚了!
只听“咻咻咻——”
无数凄厉的破空之声响起!
不是箭矢,而是无数支点燃的、缠裹着油布的火箭,如同飞蝗般,从密林深处、从沼泽对岸的芦苇丛中,铺天盖地地射来!
目标并非楚烈军士兵,而是他们周围那些早已被暗中洒满火油、硫磺等引火之物的枯树、灌木丛以及干燥的草地!
时值冬末,天干物燥,加之沼泽中多有沼气。
火箭落下,瞬间点燃了早已布置好的引火物!
“轰!”
“呼呼——!”
火势起得极快极猛!
几乎是眨眼之间,楚烈军所处的那片低洼之地,四周便同时燃起了冲天的烈焰!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迅速连成一片,形成了一道巨大的、不断向内压缩的火墙!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刺鼻的焦糊味和硫磺味弥漫开来,令人窒息。
“撤退!快撤退!”
熊炎此刻才如梦初醒,惊恐地嘶吼着,调转马头,想要沿着来路冲出去。
但来路之上,不知何时,已经被魏阳军砍倒的巨木和设置的鹿角重重阻塞!
更有魏阳军的强弓硬弩,隐藏在障碍物之后,对着试图靠近的楚烈军猛烈射击!
前无去路,后有火海,左右是难以逾越的沼泽和密林!
八千楚烈军,瞬间成了瓮中之鳖!
“放箭!”
冷酷的命令从火海外围传来。
更多的箭矢,如同暴雨般,越过火墙,落入拥挤在绝地中的楚烈军阵列!
惨叫声、哀嚎声、战马的惊嘶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瞬间交织成一曲地狱的乐章。
士兵们无处可躲,相互践踏,有的试图冲向火海,瞬间被烈焰吞噬;有的绝望地跳入沼泽,却更快地沉入泥潭;
更多的人,则被密集的箭雨成片射倒。
熊炎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左冲右突,试图找到一条生路,却被火势和箭雨逼得狼狈不堪,头盔被打落,鬓发被燎焦,脸上满是烟灰和血污,早已失去了之前的狂傲,只剩下惊恐与绝望。
与此同时,正在外围制高点密切关注动向的蓝延煜,看到了迷魂泽深处冲天而起的浓烟和火光,听到了那隐约传来的喊杀与惨叫声,脸色骤变。
“不好!熊炎公子中伏了!”
副将惊呼。
蓝延煜没有丝毫犹豫,他知道,按照原计划,此刻应该接应撤退。
但看那火势和动静,熊炎部恐怕已陷入重围,难以自行脱身。
“传令!全军前进!尽量靠近火场边缘,用弓箭压制外围敌军,接应楚烈军兄弟突围!”
蓝延煜咬牙下令。他不能见死不救,否则联盟将瞬间瓦解。
五千靖乱军立刻从隐蔽处冲出,沿着相对安全的边缘地带,向火场方向快速推进。
他们试图用弓箭射杀火海外围的魏阳伏兵,为里面的楚烈军打开一条生路。
然而,这一切,似乎早已在方知远的算计之中。
就在靖乱军部队大部分进入预伏区域,注意力被前方火场吸引时,他们的侧翼和后方,原本寂静的林地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
早已埋伏在此的另外两支魏阳军精锐,如同鬼魅般杀出,瞬间切断了靖乱军的退路,并向着他们的阵列发起了猛烈的冲击!
“我们中计了!”
蓝延煜心头一沉,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了方知远的可怕。
对方不仅算准了熊炎会贪功冒进,还算准了靖乱军会前来救援,并在此布下了第二重,甚至第三重陷阱!
靖乱军猝不及防,阵型瞬间被打乱,陷入了苦战。
他们既要抵挡侧面和后面的敌军,又要试图向前接应,兵力瞬间被分散,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
火场之内,楚烈军的处境更加悲惨。
在烈火和箭雨的双重打击下,伤亡极其惨重,建制完全被打乱,士兵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
熊炎在亲兵几乎死伤殆尽的情况下,才终于找到一处火势稍弱的缺口,带着寥寥数十残兵,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冲出了火海,头也不回地向来的方向亡命奔逃,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而蓝延煜所部,在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后,终于也勉强摆脱了魏阳军的纠缠,交替掩护着,向联军大营方向撤退。
来时五千精锐,退回时已不足四千,且人人带伤,士气低落。
当残阳如同泣血般映照着迷魂泽上空尚未散尽的硝烟和焦糊气息时,这场由贪功冒进开始,以惨痛失败告终的战役,终于落下了帷幕。
联军统帅部内,气氛降到了冰点。
熊炎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身上衣衫褴褛,面容被烟火熏得漆黑,眼神空洞,再也看不到丝毫之前的桀骜。
他带出去的八千楚烈精锐,最终活着回来的,不足千人,而且大半带伤。
蓝延煜沉痛地汇报了接应失利、自身亦遭伏击的经过。
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火盆燃烧的噼啪声。
岳西之败,是实力的差距,是东方霸个人武勇的无敌。
而金安之败,则是彻头彻尾的智谋碾压,是方知远那如同鬼魅般算无遗策的恐怖!
武阳和诸葛长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那深沉的凝重。
他们知道,真正的对手,不仅仅是阵前无敌的东方霸,更是那个隐藏在幕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将人心、地形、时机都算计到极致的方知远。
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艰难,更加凶险。
联军,已经连败两阵,士气濒临崩溃,而东方霸和方知远的组合,其恐怖,才刚刚开始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