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刘允爽快的跟刘徽和霍去病挥手再见,一点没有不舍。
刘徽观刘允坚定疏朗的眉眼,不由回头看了霍去病一眼,结果霍去病道:“得要多谢陛下。”
可不得谢谢。
刘徽无语!
“对对对,定要谢谢父皇。”翻了一个白眼,刘徽终是忍不住怼上。
霍去病闷笑的上前将刘徽抱住,“徽徽不想我吗?”
刘允回了宫,自那以后比起以前更勤奋好学了。
本就聪明的人,在刘彻的未央宫里,听儒学博士们的讲课,偶尔也听听刘徽和霍去病的课,时间流逝,人似抽条一般的长,那嘴皮子更利落,哄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刘彻那未央宫如今能够自由出入的也只有她一个,连刘徽和霍去病都不再像以前一样能够自由进出了。
两人一点不在意,反而是旁人更显得着急。
刘彻年纪大了,太子一直在工部,国中大事由宰相们代为处理,刘徽的尚书令是在没事的情况下作为摆设,她本身也不想管太多事。
因而所有的宰相中,桑弘羊、刘屈氂两人为主,其中又以刘屈氂最得刘彻之心,以至于好些朝堂上的事都由刘屈氂出面解决,一来二去闹出不少的问题,偏刘彻听到各种各样的不满好似完全看不见听不见,一意孤行的随了刘屈氂。
而且,近些日子刘彻又外出,巡游去了。
走不远,长安收到一应消息,说是刘彻得了一个新美人,此女自生来双手紧握拳状,不能展开,独遇刘彻伸出双手将这女子手轻轻一握,少女的手便被分开。
刘彻大喜,十分喜欢那样一个美人,已然封为钩弋夫人了,而且刘彻在回长安的时候,突然下令往甘泉宫去,暂时不回长安了。
一系列的变化让人始料未及。
不久之后又有消息传来,啊,那一位钩弋夫人怀孕了。
此时是天汉四年,刘彻已经年过六旬,竟然还能再得喜讯,如何不让刘彻高兴。
高兴之余的刘彻让人接刘允去甘泉宫。
刘允去了,高高兴兴的去。
刘徽和霍去病照旧是将近秋收的时候往果庄上去,多年来从来没有变过。刘徽对某个钩弋夫人的事,只记得另一桩事,好像刘弗陵八岁登的基,时间不太对。
一想这霍去病的命都改了,诸事不对,也不奇怪。
只是刘徽不放在心上的事,他们这一回才去的果庄,甘泉宫传来消息,道是刘允把刘彻有孕的钩弋夫人推了,那一位钩弋夫人动了胎气,刘彻很是不悦。
一听消息,刘徽坐不住了。
霍去病同刘徽道:“走,去甘泉宫。”
去甘泉宫是要去的,不过是谁去。
“我去就好。你我一道去,不知道的怕是以为我们要谋反,表哥。不可以。”刘徽按下霍去病,让他在庄上等消息,还是她一个人去就好。
霍去病抿住唇,“徽徽。”
刘允在甘泉宫受了委屈,他怎么能不去接她。
“你我都清楚,父皇不再是从前的父皇了。连我都饱受猜忌,何况表哥你呢。我们如今不能意气用事,稳妥为当。”刘徽安抚霍去病,不希望他心急。
“表哥是信不过我吗?怕我带不回阿允,要让她受委屈?”刘徽含笑而问。
霍去病握住刘徽的手道:“不是这个意思。”
“那表哥就听我的。”听她的呢,一切由她去办。刘徽亲了亲霍去病的脸颊,“离得不远,两天我就回来了,不用担心。”
刘徽安抚好霍去病,便往甘泉宫去。
她虽不像从前一样可以自由出入,但她求见,刘彻还是见了人的。
刘徽和刘彻一照面,自是发现小半年不见有刘彻却越显苍老,也越发喜怒无常。朝刘彻见礼道:“父皇。”
“怎么来了?”刘彻盯紧刘徽问。
刘徽道:“外头传阿允容不下她尚未出生的小舅舅,惹怒了父皇,我便来接阿允回去。”
闻刘徽直白所言,刘彻一怔,随后喝道:“谁敢如此胡言乱语?”
张了张嘴,刘徽诧异的相询,“竟然不是吗?”
对上刘徽那满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刘彻焉能不知何意,甘泉宫的事为何传得如此沸沸扬扬,而且还是那样扭曲事实的传扬。
钩弋夫人是有孕了不假,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外头已经传出消息说刘允容不得未出生的小舅舅?怎么传出去的?
比起不知是男是女的孩子,难道不是刘允在刘彻心中的份量更重?
“自然不是。来人。查,给朕查清楚,到底是谁敢肆意散播谣言。”刘彻怒而起身,愤而下令,不难看出他的不悦!
刘徽注意外头进来的人,那一个人看着十分眼熟,不由打量一眼,不见熟悉的方物!
心下一沉,刘徽面上不动声色。
刘彻冲刘徽道:“好了,一切只是误会,朕会查清楚,阿允留下,你走吧。”
看,直接打发刘徽走呢。
想不到的是,刘徽摇头道:“父皇如今身边鱼龙混杂,我不放心,阿允毕竟年幼,父皇还是让我把阿允带回去吧。”
直言不讳到如此地步。
刘彻不悦蹙眉的望向刘徽道:“你不信朕?”
“父皇自知,信不信不在一句话,而在事情怎么做。无中生有的事,以父皇聪明自是清楚事因何而起,冲的到底是谁。我们是大人,自有防人的那一套,阿允还小,若是一个不慎。父皇,阿允是我和表哥唯一的孩子。我们担心。”刘徽怎么也不可能因为刘彻的一句话而改主意。
人,今日她肯定要带走的。
刘彻拧紧眉头,满脸的不情愿,那双凌厉的目光望向刘徽,刘徽无所畏惧的迎向他。
最终,刘彻道:“若当真如此舍不得阿允,你和去病一道搬入甘泉宫。甘泉宫不比你的果庄小,你想里面做什么都可以。”
刘徽不由挑挑眉头问:“父皇是要囚禁我们?”
为何要囚禁呢?
刘彻半眯起眼睛扫过刘徽道:“难道你们不愿意陪朕?”
“不愿意。”换成谁都不敢说出这句话,偏刘徽说了,而且说得理直气壮。“父皇不是也不愿意看见我们了吗?既如此何必非要凑到一块,各自容忍着,折磨彼此?”
刘徽不是那愿意找罪受的人。
“放肆。”刘彻怒斥,刘徽抬头冲刘彻道:“父皇如果认为我们受了委屈不愿意和父皇对峙,只愿父皇事事顺意都是放肆,那便是放肆吧。”
刘彻气得胸口一阵阵起伏。
刘徽提醒道:“请父皇许我领阿允回去。”
“阿允不回去,你也就此留下。去。传冠军侯过来。”刘彻没有理会刘徽,而是干脆利落的下令,好让刘徽知道,他不是在跟刘徽商量,而是此事就此定下。
刘徽眉头紧锁,看得出来她的不情愿。
可事至于此刘彻决定的事由不得他们。
刘徽只好道:“请父皇让我见阿允。”
对上刘徽的请求,人既然留下了,刘彻不可能不让刘徽见刘允的。
母女相见,刘允是第一时间扑向刘徽,“娘亲怎么来了?”
“听说你出事我怎么可能不来。如何?”刘徽蹲下上下打量刘允一圈,生怕刘允出事。
摇摇头,刘允忙道:“没事,有人要陷害我,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让人随便陷害。祖祖又不是老糊涂了,连分清是非的能力都没有。”
刘允对刘彻的信任,刘徽无话可说。
仔细的问起事情的经过,刘允提及那一位钩弋夫人,乍一见面,刘允一向对刘彻身边的人客气无比,到如今也是一样的。
猛不防一见面竟然有人对刘允动手。当时把刘允唬了一跳,好在很快反应过来,刘徽和霍去病都教过她,在宫中能够信任的人没有几个,除了刘彻、卫子夫、刘据外,任何人有意靠近刘允,刘允都要保持距离。
钩弋夫人以为刘允小,又是从小让人千宠万宠长大的,必无防人之心,一再勾着刘允靠近,可惜刘允不吃那一套。
一来二去,熬的时间一长,问题便显露出来,刘允和钩弋夫人隔了老远,钩弋夫人动了胎气同她有何关系?
只是刘允不料外面竟然传成了她害得钩弋夫人动了胎气,让刘徽直接杀了过来。
啊,刘允高兴的抱住刘徽胳膊,“娘亲会留下来陪我对不对?先不管爹爹了。”
刘徽不得不给她浇了一盆冷水道:“你祖祖已经让人去传你爹爹过来。”
一向把刘徽和霍去病凑一起的刘彻,如今哪怕老了,那一份心没有变,依然秉持把他们凑一起。
刘允!
“祖祖真是对爹爹好啊。”刘允发自内心感慨,承认刘彻就是对霍去病好,很好很好。让人不由的生出妒忌。
刘允吹胡子瞪眼睛。刘徽不管,只问:“方物公公呢?”
没有看见方物呢,而是苏文出头了。连同刘彻身边伺候的内侍都让刘彻全部换了。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在,让刘徽心中警惕。
“方公公没了。”刘允有些伤心的道来,刘徽一怔,“人如何安置的?”
刘允一五一十的答道:“祖祖已经将他好生安葬。方公公一去,现在是那个苏文最得祖祖的心。”
刘彻身边果然生出变故,刘徽心下一叹,摸摸刘允的头,“善始而善终,方公公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