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得看着卫长公主都在想,自家姐姐是怎么能够坦然接受四十不到当祖母的?
嗯,可能因为普遍的这个时代的人不长寿?
刘徽就不得不想到另一层,就眼下看来,他们家的人都长寿。
霍去病死劫过去了,卫青如今身体也康健着,上回那样虽然凶险,但好在有惊无险,卫青平安活下来,谁不在心里暗松一口气。
平阳长公主虽然气色有些差,刘徽让卫青拉平阳长公主练起太极拳,近些日子都好多了,没有以前那么难看的脸色。
“不用服老。你这头发还染过吗?”当年的卫长公主见不得刘徽的头发半白的,每每瞧着心口一阵阵发痛,逼得刘徽把染头发的都整出来了,如今喜欢染发的人不少,都想装年轻。平阳长公主没怎么注意到刘徽的头发染没染,有此一问。
刘徽摇头,平阳长公主自知刘徽不像那些人有意装年轻。
要不是卫长公主看一回哭一哭,刘徽都不想理会头发。
因而此时对上刘徽摇头,平阳长公主忍不住问:“还能养回去?那去病?”
霍去病的头发和当年一般无二的白,让平阳长公主有些拿不准。
没想到刘徽摇头道:“那得问表哥自己有什么想不开的地方了。我是想得开。姑姑要不要也放放风筝?”
刘徽手里拿的是一只芍药花形状的风筝,不用问都知道了,她要自己放。自己玩的呢。
平阳长公主挥挥手道:“老胳膊老腿的,动不了动不了,你自己玩去。”
刘徽玩去,霍去病帮忙拿风筝,看着刘徽一下子把风筝放起来了,而且听到刘徽赞许道:“表哥的风筝做得真好。”
夸人呢,刘徽一向不吝啬的。
风筝是霍去病帮她做的,她不能连一句好话都没有,那可是很过分的。
平阳长公主不得不承认,怪不得刘徽的头发能养黑。
“当年阿徽白头的原因是什么?”平阳长公主知道那些事很多人都不想提,也不愿意提。然而刘徽那似是不曾变化的面容,让人不由羡慕。莫不是刘徽修炼成功了?
问的是一旁的韩开,韩开一顿,只好提醒道:“当年的时候我们都不在公主身边。”
不知那时候的刘徽是何情况。
后来就算号脉,也不可能完全探查出刘徽当时的情况。
“那冠军侯呢?”平阳长公主问。
韩开想了想道:“反噬和悲痛过度。应该是公主的情绪。”
话不是韩开说的,而是韩澹当初回去提了一嘴。
直说刘徽的情况非常不好!
好在最后刘徽熬了过去。
在得知刘徽熬过去的时候,其实他们都松一口气。
平阳长公主再问:“冠军侯没有变过。阿徽的头发倒是恢复如初了。”
“冠军侯有些思虑,公主殿下阔达。”没错,两人的心境不一样,自然是不同的。刘徽的心态是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能够坦然面对。霍去病思虑过重的原由,他们无从得知。
卫青不由打量霍去病,此时刘徽招呼霍去病过去,两人一道放风筝,刘徽把线塞到霍去病的手里,让他放着玩,面上是藏不住的愉悦。
刘徽的心态,谁瞧了都得赞一声好,连卫青都要认一句不如。
当所有人都对刘彻的专制霸道流露出不喜的时候,最直观感受刘彻专制霸道的人是刘徽。
刘彻想要用刘徽的时候用得不曾犹豫,不想用刘徽的时候毫不留情的将人一捋到底。
就这样啊,刘徽一直由着刘彻,好像没有任何不喜不悦,只当寻常。
卫禧在此时道:“阿姐说过,落子无悔。有足够的底气就能够应对任何事情的发生。”
底气啊!
刘徽有足够的底气吗?
必须是有!她的底气足着呢。
刘彻知道刘徽可用,也好用。
多年养成的习惯让刘彻若遇上难事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刘徽。
纵然因为顾忌刘徽的权太大,威望太高,从来刘彻都非常清楚一点,刘徽是这个世上最值得他信任也最可靠的人。
如果连刘徽都不可信,不能用,满朝怕是没有一个能信能用的人存在。
要用,刘彻也要防。
防到何种地步?不知
至于刘徽,看看刘徽年幼时刘彻给到刘徽的人,那么多年还伺候在刘徽的身边,为刘徽的心腹,可见刘徽的坦荡。
而且,刘徽的不满从来不在刘彻面前掩饰,怼起刘彻来半点不客气,刘彻也知道刘徽要是想做些什么不会避着他。这也是刘彻愿意用刘徽的原因之一。
坦荡而无畏的刘徽,心态又平,为人处事周到,人品贵重,虽身居高位从不仗势欺人,刘徽的好,天下人都看在眼里,何况他们。
平阳长公主看向卫青,其实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同样的遗憾,若刘徽是,若刘徽是……
怕是刘彻纵然防着刘徽,可他心里也再清楚不过,如果刘徽是郎君,将天下江山传到刘徽的手里,她会让大汉再上升一个高度的。
那一年在讨论教材时刘徽曾说过,会和大家一起努力,让大汉成为标杆的存在,千万年后,纵然大汉不复存在,可是所有人说的话叫汉话,所有中国人也称之为汉人!
彼时的大汉,虽亡也存之!
不管是谁都有那样的雄心壮志,希望可以在那样一个辉煌的时代留下属于他们的痕迹。
后继之君。
刘据不差。可以作为一个守成之君不假。然而大汉如今的问题没有完全解决。纵然有刘徽想出一个又一个的主意把问题解决,不代表已经根除。
世族如今畏于刘彻不敢多动,将来呢?
如果刘彻驾崩,天下定会再起纷争。
吃了大亏的世族们定不会放过任何能够他们争来利益的机会。
刘据上去能够压得住他们吗?
从科举考试中可以看出,世族为了对付刘据是会不择手段的,那都是在刘彻压着的情况下发生的事。
一旦刘彻驾崩,新君继位,那么多的改革,刘彻的威望无人敢犯。刘据可没有那样的威望!
威望不够,要是再斗不过,那刘彻如今所建立的一切都极有可能化为乌有。
“陛下愁着。”平阳长公主完全可以理解此时刘彻心情的复杂,但压根不认为刘彻可怜。
太子,对,刘据没有刘徽能干不假,那也不能一直压着人不让他动的啊!
不聪明更应该锻炼!
结果,早些年刘徽建议刘据听政,后来刘据大婚后反而直接让刘彻闲置在东宫,连早年的听政都不让刘据参与,那能正常吗?
刘徽再三请求,希望让刘据到各部历练,刘彻真行,直接让人在工部一待就是十几年。
一个太子在工部待十几年,换成别人都要疯了。
亏得刘据性子好,也不计较那许多,安安分分的待着,一点乱子都没有出。
刘据也就是因为刘徽对比着才显得没有那么能干。
凭他能够稳得住在工部待了十几年,一国的太子,毫无怨言,工部里的人谁不是对他赞不绝口。谁敢说刘据无能来着!
但是啊,有了更好的在那儿比着,尤其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办得太过完美,刘彻盼着儿子能像刘徽,接受刘据的平庸后,也不代表他就要高兴的承受一切。
平阳长公主道出刘彻的愁是愁,这会儿一个内侍走来道:“大将军,长公主,陛下说晚上一道设宴,请大将军和长公主们务必到。”
在场可是有三个长公主。加一个们,都懂是何意了啊!
“冠军侯不用去?”平阳长公主故意刁难的问。
“啊!”内侍一怔,张大了嘴显得有些惊诧,视线落在霍去病身上,随之连忙道:“要去的要去的。”
平阳长公主打趣一番罢了,又不是故意的为难人,挥挥手让人退去。
内侍不敢言,乖乖的退了出去,恭敬有加。
“阿徽,晚上你父皇请客,你猜会有好戏吗?”平阳长公主扬声而问。
刘允放着风筝玩,玩了一个又一个,还让旁边的小女郎们一道玩,只一个人玩没意思得很。看就那么一小会儿,空中都是风筝,一个接着一个。
刘徽听到声音便将风筝给了连翘,让她玩着。
连翘……
她也不年轻了。
刘徽和霍去病一道走回来,卫长公主给刘徽递了水。
同卫长公主道一声谢,刘徽接过呷了一口道:“我是想安生吃饭,只怕有人不乐意让我们安生吃饭。我的性子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想跟我斗,我又不是不能跟她斗,只管放马过来。”
没错,刘徽又不是怕事的人,还能怕谁干些什么?
平阳长公主提醒道:“你上回耍着人玩了一回,你说人会记仇吗?”
刘徽意味深长的道:“我不怕她记仇,就怕她不记仇。”
“那首关于你母亲的歌,你没查出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