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强行续上的生机,大概只能支撑半年。
萧凛缓缓收回手,“退下。”帝王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是!老臣告退!”
沈济安深深一躬,怀着满腹的忧虑与敬畏,悄然退了出去。
影卫同样退下,此间只剩下萧凛一人。
他悄然攥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无力感终于远离。
他受够了!受够了那种苟延残喘、任人宰割的滋味!
目光如炬,此刻内心无比坚定,必须要在三月之内拿到另外那半颗。
无论……无论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华贵的马车碾过青石板路,一路驶回了皇家别院,在静谧的夜色中停稳。
朔风二公主萧云朔扶着侍女的手下了马车,目光不经意扫过后面那辆车。
她微微抬手,示意随侍的婢女们暂且退开几步。
萧云朔缓步走到燕知白近前,夜风吹拂着她鬓边的碎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燕先生,可是身体有所不适?”
燕知白猛地回神,脸上掠过一丝慌乱。
自打跟随六公主秦昭玥出去又回来,他就一直是这副神游天外、心事重重的模样。
“殿下,并无不妥,”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声音有些干涩,
“许是……许是第一次品尝大乾的美酒,一时贪杯,有些醉了。”
是吗?
萧云朔心中微哂,怕是醉人的并非那杯中之物。
她今夜本就心绪不佳,尤其是目睹了大乾几位皇嗣间那份或亲昵的相处。
更让她耿耿于怀的是,自己人还未至凤京,“才名”便已被捧上了云端。
能写下那等惊才绝艳诗文的姑娘,与自己素昧平生,却亲自下场为她造势扬名。
这背后,无非“捧杀”二字。
萧云朔心知肚明,自己的诗才远不及对方。
若依本心,定会想方设法挽回局面,可此刻……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她。
她已如约抵达凤京,成了棋盘上的一枚筹码,却连自己究竟换取了什么都不知道。
父皇……是否已得偿所愿?
望着眼前失魂落魄的名士之后,萧云朔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却与情爱无关。
她眸光微转,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无比地传入燕知白耳中:
“燕先生,若你真想完成令尊遗志,得偿毕生所愿,留在凤京或许是你此生唯一的希望。”
燕知白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直。
他抬眼看向萧云朔,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张。
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只能发出短促而无声的气音。
那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还有被点破心事的一丝狼狈。
“殿下,我……”
然而,萧云朔并未等待他的回应。
只是微微福了福身,仪态依旧优雅,毫不犹豫转过身,向灯火通明的别院深处走去。
初秋的夜风拂动她素雅的披风,勾勒出单薄而略显孤寂的轮廓。
仿佛承载着不为人知的沉重,渐渐融入那片光影交织的庭院深处。
燕知白怔怔地站在原地。
头顶,璀璨的星河倾泻而下,碎钻般的光芒洒满夜空,映照着他不知所措的脸庞。
一抹滚烫的红晕悄然爬上了他的耳根和双颊,在这清冷的星光下显得格外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