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父亲……此刻的沉默,便是最清晰的答案。
她被整个郑国公府,彻底地抛弃了!
“呼……呼……”
郑徽音倏然闭上眼,仿佛要将积郁胸中的所有不甘、怨愤与冰冷一同呼出。
再睁开时,那双原本空洞的美眸已眯起,闪烁着锐利锋芒。
既然无人怜惜,那么她只能为自己搏一条生路。
霍然转身,这一刻冷静得可怕,“春莺,帮我一个忙。”
差一刻子时,两道纤细的身影悄然潜出院子。
春莺提着微弱的灯笼在前引路,光线仅能照亮脚下方寸之地。
身后紧紧跟着一人,身着普通丫鬟的素色布裙,面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纱巾。
两人专挑少有人行的僻静小径,步履匆匆却极力放轻,目标直指位于府邸西北角的偏僻角门。
“站住!”
一声低沉的断喝骤然响起,只见前方小径拐角处,闪出一道魁梧的身影。
来人腰悬佩刀,正是府中护卫队长赵锋。
春莺心头猛地一沉,强自镇定上前一步,声音带着焦急:
“赵队长,是我,春莺。
小姐院中的丫头突发急症,上吐下泻,瞧着凶险。
不敢惊动府医,这才想悄悄带她出去寻个医馆瞧瞧。”
赵锋的目光越过春莺,精准地落在她身后那蒙面“丫鬟”身上,眉头紧锁。
“小姐,”他抱拳行礼,“此时夜深露重,贸然离府恐有危险,请回吧。”
身份既被识破,郑徽音索性抬手,一把扯下脸上的纱巾,露出难掩清丽的容颜。
眸光清冷,直视着赵锋:“我有要事必须离府,就在坊门东侧百步之地,片刻即回。”
“小姐……”
“不必多言!”郑徽音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然,
“要么,你此刻装作未曾看见我;
要么,你便大声嚷嚷让全府皆知,将我继续禁足在这方寸之地!”
赵锋陷入了沉默。
小姐或许早已忘却,但他却清晰地记得多年前那个冬日。
他那时无家可归,寒冬腊月里连件厚实的棉衣都置办不起。
凤京的冬天,每日都在会角落里无声死去那么几人。
就当他窝在雪堆里等死的时候,是偶然路过的小姐命人赏了他一件半新的厚实斗篷。
这份恩情,他一直铭记于心。
正是听闻小姐落榜的消息,心中担忧她一时想不开,才特意在附近巡视,不成想竟撞见了这一幕。
“小姐既执意如此,还请允准卑职护送您出府。
保护您的安危,亦是卑职职责所在。
而且小姐您这般模样,决计瞒不过角门那些积年的老油子。”
时间紧迫,子时将近。
郑徽音深深看了赵锋一眼,不再犹豫,轻轻颔首道:
“如此,有劳赵队长了,此番之后必有厚报。”
赵锋肃然抱拳,“小姐言重,卑职不敢当,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