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这边门庭冷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京兆府尹邓弘毅。
前日以雷霆手段,一次审结了数起震动京城的大案。
涉及拐卖人口、重利盘剥的印子债团伙,据说都是从澄园顺藤摸瓜牵扯出来的。
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陛下借着邓弘毅在对不安分的世家门阀进行敲打!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邓府尹,俨然成了陛下手中锋利的一把刀。
此刻,恭贺声、探询声不绝于耳,各色官员围拢在他身边。
“邓府尹雷厉风行,真乃我辈楷模啊。”
“恭喜府尹又立新功,陛下必然龙心大悦!”
“府尹大人,不知那几桩案子后续……”
邓弘毅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连连拱手,口中不住地道:
“诸位同僚抬爱了,都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
府衙里尚有几桩棘手的案子等着下官去审理,先行一步,先行一步!”
一边说着,一边脚下不停,几乎是有些狼狈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步履匆匆地向宫门外走去。
回到京兆府后衙,连官袍都来不及换下,囫囵用了些简单的餐食,又灌下几口浓茶。
这几日当真是熬得他差点油尽灯枯。
白日里升堂审案,拍惊堂木拍得手腕发酸,嗓子吼得嘶哑;
下值后还得挑灯夜战,亲自复核堆积如山的案卷,唯恐有一丝疏漏。
陛下交代下来的差事,他邓弘毅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不尽心竭力。
好在熬到今日,主犯要案已基本审结,只剩下最后一些被牵扯出来的尾巴。
比如那些给拐子充当打手、提供藏匿窝点的从犯,顺藤摸瓜又抓捕了一批。
“大人,”一旁伺候的老书吏见他脸色憔悴,“忙完今日这最后一堂,您总该能松快松快了吧?”
邓弘毅放下茶盏,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案卷之事万万不可松懈!
所有供词、证物、画押,都要核对清楚,莫要有丝毫含糊不清、不通之处。”
他顿了顿,眼神陡然凝重锐利起来,
“还有,底下那些衙役、捕快,再给我敲打敲打,让他们把手都给我管严实了。
办下这等大案,朝廷的赏赐绝不会短缺了他们那份。
平日里那些偷鸡摸狗的手段,这几日都给老爷我收起来。
谁敢在这节骨眼上闹出点腌臜事,坏了差事,休怪老爷我不念往日情面,扒了他的皮!”
老书吏连忙躬身,“大人您就放一百个心吧,都三令五申了,这回保准干干净净,绝不给您添堵。”
底下人捞点油水是惯例,只要不太过分,往日邓府尹也多是睁只眼闭只眼。
可这次不同,头顶悬着的是天子的利剑,谁敢触霉头?
邓弘毅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掸了掸有些皱巴巴的官袍:
“罢了,开衙。
争取午时之前把最后一批审结干净,速战速决。
下午把所有的案卷整理归档,报送上去,咱们也就能喘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