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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科幻网游 > 冰阳之歌 > 第332章 阿三离婚背后的故事

第332章 阿三离婚背后的故事(第2页/共2页)

矛盾像棉絮里的线头,悄悄缠了起来。阿三嫌巧珍回家越来越晚,身上总带着陌生的香水味——那是车间里城里女工用的,巧珍说“是组长让我试试,说质检员得注意形象”;巧珍怨阿三不懂变通,裁布时总按老规矩来,被组长批评了好几次,“人家都用新机器画样了,你非得用尺子量,能不慢吗?”有次盼娣在学校被同学欺负,哭着回家说“他们骂我是乡下丫头”,阿三气得要去找老师,巧珍拉住他:“算了,咱在这儿本来就不容易,忍忍吧。”阿三甩开她的手:“你就知道忍!在砖窑场你也让我忍,现在还让娃忍!”

那天晚上,两人第一次分了床。阿三在地上铺了层报纸,躺上去硌得慌,听着巧珍在床上传来的压抑的哭声,心里像被剪刀剪过。他想起刚结婚时,巧珍把攒了半年的私房钱塞给他,说“你去买头耕牛吧,别总跟人借”;想起在嘉兴的第一个冬天,她把唯一的暖水袋塞进他被窝,自己冻得缩成一团,却说“我火力壮”;想起盼娣出生那天,他笨手笨脚地给孩子换尿布,巧珍躺在床上笑,说“阿三你真是个憨货”。可现在,他们像两条岔开的河,明明都朝着“好日子”的方向流,却越离越远。

巧珍开始不怎么回家了。有时阿三夜里醒来,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桌上留着给孩子们买的饼干。他去车间找过她一次,透过窗户,看见她和男组长站在一堆布料前说笑,组长手里拿着件新款式的连衣裙,比划着让巧珍试。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她脸上镀了层金边,她笑得那么开心,是他很久没见过的模样。组长拍了拍巧珍的肩膀,她没躲,阿三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进别人院子的陌生人,脚像被钉在地上,挪不动步。

回到出租屋,盼娣怯生生地问:“爸,妈是不是不想要我们了?”阿三摸了摸女儿的头,说不出话。巧丫抱着他的腿,咿咿呀呀地喊“娘”,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闻着她们头发上廉价洗发水的味道,突然觉得鼻子发酸。

提出离婚的是巧珍。在一个下着梅雨的清晨,她把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放在桌上,纸被雨水打湿了一角。“阿三,我累了。”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阿三看着纸上“自愿离婚,财产平分”的字眼,手开始发抖。他们的财产,不过是那辆二手自行车,两床打了补丁的棉被,还有攒在铁皮盒里的三千块钱。“就因为我没本事?”他问,声音哑得厉害。巧珍摇摇头,眼泪掉在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是我变了。在这里待久了,我想自己活一次。”

阿三想起刚到嘉兴时,巧珍连电梯都不敢坐,总说“这铁盒子晃得心慌”;想起她第一次拿到质检员工资时,兴奋地说“咱能给娃买新书包了”;想起她前几天烫了头发,回来时小心翼翼地问他“好看吗”,他却没好气地说“像个城里妖精”。原来有些东西,是在他没注意的时候,一点点变了的。

离婚手续办得很快。阿三带着两个女儿回了黄河边,巧珍留在了嘉兴,听说后来升了车间主任,住上了带阳台的宿舍。阿三还是在砖窑场干活,只是话更少了,烟抽得更凶。有次盼娣在作文里写“我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工作”,老师把作文念给全班听,盼娣回来哭了很久,阿三坐在门槛上,听着女儿的哭声,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秋天收玉米的时候,阿三收到一个包裹,是从嘉兴寄来的。里面是两件新棉袄,盼娣的是粉色的,巧丫的是黄色的,针脚还是那么密。还有一张汇款单,收款人是盼娣,金额是五千块,附言里只有一行字:“天冷了,给娃添件衣裳,剩下的给阿三买头好牛。”阿三捏着汇款单,站在田埂上,看黄河水悠悠地流,像极了他们刚结婚那年的春天。只是这一次,他知道,有些水漫过堤岸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那天晚上,阿三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骑着自行车,巧珍坐在后座,头靠在他背上,盼娣和巧丫坐在车筐里,笑着喊“爸,娘,快点骑呀”。他们骑过嘉兴的工业区,骑过黄河的渡口,骑回了那个有老槐树的院子。巧珍围着那条红围巾,在灶台前喊“阿三,洗手吃饭”,声音像以前一样甜。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窗外的老槐树又落了叶,光秃秃的枝桠在风里摇晃。阿三摸出烟盒,发现是空的。他起身想去找火,却看见灶台上放着个新的打火机,是巧珍以前总用的那种,红颜色的,上面印着“嘉兴服装厂”的字样。月光从窗棂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极了一场没做完的梦。

远处传来黄河水流动的声音,哗啦啦的,像在诉说着什么,又像什么都没说。阿三走到院子里,望着东边泛起的鱼肚白,深深吸了口气。砖窑场的哨声吹响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就像黄河水,不管流到哪里,总得往前奔着。只是他知道,心里那个地方,永远空了一块,像被潮水漫过又退去的滩涂,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印记,风一吹,就泛起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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