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常说，人死之前会走马观花回顾一生。

俗称走马灯。

“人与妖有天然区别，人怎可能变成妖！”

“世间多的是无法解释的东西，这些年，你不是第一个被陈家抓来的人类女孩，她们都撑不住，熬不下，死了，你是唯一一个活下来，并且成功从人化成半妖，是陈家连造的最好祭品。”

“你有很强的意志力，能在任何逆境绝处逢生，我坚信有一天你能从这里逃出来，所以我将自己仅剩的一缕妖识与力量封入你体内，等你逃出去，借你身体去给我的孩子收尸。”

“我万万没想到她还活着，活得很好，你让她拥有了家人、朋友，可以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我心愿已达成，最后的力量送给你，不要在陈家人面前使用灵术，你是他们最完美的祭品，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妖力凝结的人面蛇妖散开，在谢微宁面前一点点消散，疲倦又涌上心头，再次意识全无。

谢微宁再醒来，又身处洞穴。

周围石壁光滑干燥，洞道宽大，往前看不见尽头，抬头看不见顶，除了她周围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人。

拳儿，裴令，还有周娘子。

他们几个是被阵法卷来此，阵起时，周娘子并不在府衙，她为何也这？

还有……卫澍人呢！

谢微宁环顾洞穴四周，上下左右墙上都没他的踪影。

倒是每人身上都残留有蛇妖的妖力，丝丝缕缕泛着微弱的绿光，为照亮洞穴尽一分绵薄之力。

看到大家，谢微宁能肯定，刚才她看到的走马灯是真的，蛇妖交代她的话也是真的，他们差点都死了，是蛇妖残存的灵识，力挽狂澜，救下所有人。

为报大家待她孩子好的恩情。

手边，拳儿依靠在墙角角落，蜷曲着身子，眼角挂着泪，人没醒，嘴巴轻轻张开又合上，小声喊着，“娘……”

拳儿小半生颠沛流离，一直觉得自己是被抛弃的，嘴上说不在乎娘，心中一直期盼能见到。

可，她再也见不得了。

甚至连来生再见的机会没有，蛇妖就此灰飞烟灭。

“拳儿，你娘亲很爱你。”

念出这句话，谢微宁眼眶情不自禁湿润。

垂目看胸口，衣衫下，伤口已经愈合，连疤都消淡变得模糊，腹部丹田清晰感觉到有一股力量蓄力待发。

蛇妖以力量做交换，将唯一的遗孤托付给她。

可这个寄托太过沉重。

她一个没有明天的人，又怎担负得起别人的明天！

远处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踩在碎石上发出沙沙声响，落在心尖，油然而生出恐惧感。

那群人，又来了，他们又来了……

她是最完美的祭品。

陈家翻遍全天下，也不会放过她。

“阿宁，是我。”

熟悉的声音比身体下意识的胆战心惊来得更快，掩盖冲散不好的记忆，在心底烙上新的回忆。

卫澍从黑暗里走出来，在谢微宁身边坐下，洞内光线暗弱，彼此仅能瞧见对方大致轮廓，朦胧视野，心比从前任何时候都靠得更近。

眼前人双眸乌黑明亮，宛如一片波澜不兴的湖。

梦脱离六界之外，有时梦不单单是梦，还是对过去未来的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