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赵大人提醒,我这就率官差前去,回赵家天黑路远,赵大人是要自己回去,还是我派官差护送?”
卫澍语气关切,好似照顾多年挚友,在陈贶听来又是新讽刺。
他多疑不假。
卫澍就是在讽刺他。
陈家曾经在青乡县只手遮天,想教训谁就教训谁,只有别人惧怕他们,哪有他们惧怕别人的时候。
曾经的虎,如今沦为败家丧犬。
连入青乡县都要精心伪装,不若,还没进城门,就被泄愤的百姓殴打出去。
打完去府衙大闹一通,诉说委屈。
官府本就在通缉陈家,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贶在咽屈辱的路上越走越远,杀意浓郁,恨不得现在就把人拽去城外杀了。
已经到这份上,宁错一千,不放过一人,有什么好值得试探!
卫澍继续挑衅,“赵老爷不吱声,可是有更好的想法?”
从前一直是陈家在暗,他在明,对陈家的了解仅靠密探查来的消息与在各大案情中里寻找蛛丝马迹,一点一点推敲。
如今明面跟陈家人打交道,得来全不费工夫,今夜不在陈贶身上剥下一层皮,难放他走。
两人不同谋,目的出奇一致,要留在对方身边。
陈贶率先说道,“在下倒是有一伎,县令大人初来青乡县对许多事都不了解,正好今夜有闲暇时间,索性好人做到底,在下陪县令去一趟满春楼调查纸钱,争取明日破案。”
“赵老爷能帮忙,本官感激不尽,那走吧,免得误了时辰。”
正中下怀,卫澍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笑,答应得那叫一个爽快。
“请。”
“请。”
两人说完,步步紧追,争相抬手相邀对方离开厅房,生怕晚一刻有人品出不对劲,反悔。
听到两人要一起去调查借运纸钱,谢微宁和虞言同时转头看他们。
“夫人,一起!”
两人异口同声,一个问询,一个命令。
“是,老爷。”
虞言屈膝点头,语气鞠躬谦卑。
“是,夫君。”
谢微宁温和应下,暗自白了陈贶一眼,缓步跟在两人身后。
夜还长,慢慢来……
上巳节的夜晚,无人无声连月亮也没有,天与地相连,到处灰蒙蒙一片,寂静、诡异。
耳边尽是几人沉稳的脚步声,从府衙深巷走去原本该热闹的集市,再出城门外。
满春楼在城外。
县内众人想在夜晚城门关后出城,得翻山越岭从小路翻出去,或是动用妖力的人找个不高的墙头飞,哪一种都麻烦。
比不上有县令在,直接跟守卫的官差通报一声,就不费吹灰之力出城。
前边,卫澍和陈贶你一句我一句,来回试探对方。
后边谢微宁和虞言并肩走,沉着脸,谁都没有先开口。
倒不是谢微宁不愿说,她有太多想要问的话,可话到嘴边说不口,不知该以哪句话开口,也怕说太多引虞言起疑,看出她不是真正的陆婉。
若虞言知道她是谢微宁,一边是她,一边是后半辈子要仰仗的夫家,如何选都会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