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与简云、墨贞三人摊牌后,马清本已计划动身前往青州拜会青州刺史王敦。然而就在他准备启程的前一天,却突然接到了苟曦召他即刻前往州治廪丘的命令。书信上语焉不详,并未说明任何具体缘由。
“船岳,眼下的形势,对我们……可是非常有利。”苟曦刻意加重了“我们”这两个字的读音,“原本,东瀛公司马腾坐镇邺城,东海王司马越盘踞徐州,这两兄弟一北一南,相互呼应,就如同雄鹰展开的一对强劲翅膀,”苟曦双手比划着鹰翼的形状,“这对翅膀正对着京城洛阳,对我等拱卫洛阳的力量形成南北夹击之势,让我们一直倍感艰难,动弹不得。”
“可现在好了!”苟曦猛地一拍案桌,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司马腾死了!邺城易主!东海王在北面就等于被人硬生生折断了一只翅膀!这真是天助我也!”
他朝马清侧过身子,压低了些声音:“如今,上官巳将军已经率部进驻邺城,整个河北、中原腹地,已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现在我们兖州,算是彻底没有了北面的后顾之忧,可以集中全力,专心对付徐州的东海王了!”
他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放松地向后靠在华丽的凭几上:“船岳啊,那东海王虽然失了司马腾这个臂助,实力受损,可他毕竟还掌握着徐州军政大权。徐州乃是大州,钱粮广聚,兵精粮足,实力依旧不可小觑啊。若我等与东海王兵戎相见,双方陈兵边境,少不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大战,血流成河,死的,可都是我大晋的好儿郎啊。”
说到这里,他又从凭几上直起了身子:“我反复思量,倒是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解决此事的方法。思前想后,觉得你,马船岳,是执行此事最合适、也是唯一的人选!所以今日才紧急召你前来。只是……”他故意顿了顿,拖长了音调,目光紧紧锁住马清,“不知道你敢不敢做?愿不愿意为殿下、为这天下,担此重任?”
凡是用这种语气、这种说辞开头的,十中有十都是坑死人不偿命的陷阱。马清心中冷笑。
若是面对其他人,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用“不敢”二字直接回绝,免得被拖下水。但此刻面对的是老奸巨猾的苟曦,他不能不留一百二十个心眼。稍有不慎,一句推脱之辞就可能被对方曲解利用,甚至成为构陷自己的把柄。
“不知使君……所言究竟是何等方法?”马清不动声色,语气平静地反问。
苟曦微微一笑,伸手掀开案上一封点燃的折裹纸,说道:“九月二十,东海王妃五十寿诞,郯城必盛况空前。众人在台上唱戏,台下人海如潮。此乃最易掩人耳目的机会。我派去的人回报说已经收买了戏台内外的人,”苟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刀锋下切的手势,“天赐良机!正可一举除掉东海王!”
说完,苟曦如同盯住猎物的鹰隼,一瞬不瞬地看着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