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何能已抢过桌上玉佩,三两下攀上雕花梁柱,如猿猴般朝顶楼窜去。
“抓住他!”校尉挥枪怒吼,禁军如潮水般涌入。
宋青荷望着混乱中金娘朝他们投来的诡异眼神,突然意识到这场闹剧背后,藏着远比麒麟楼失窃更可怕的谋划。
向平的银针已悄然出手,钉住了何能后颈,却见他扯下鎏金白玉簪子,划开皮肉,竟取出一张浸血的密信。
“走!”向平拽着宋青荷混入人群,身后传来金娘尖利的哭喊与禁军的呼喝。
他们刚奔出白矾楼,便撞见一辆黑篷马车疾驰而来,车帘掀开的瞬间,宋青荷看清了车内人腰间的鎏金腰牌——那是枢密院的徽记。
夜色愈发深沉,汴梁城的灯火在两人身后渐渐模糊。
宋青荷望着掌心沾染的酒渍,突然想起赵员外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笑容。
原来从那张鎏金笺递到她手中的那一刻起,麒麟楼便已卷入了这场波谲云诡的朝堂暗战。
而此刻,向平正将何能拼死护住的密信塞进袖中,信纸上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像是用血写就的诅咒。
禁军的长枪如林般将何能、金娘团团围住时,金娘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烙铁疤痕。
“你们以为我真是宰相亲戚?”她癫狂大笑,珍珠耳坠甩落在地,“不过是他们豢养的狗罢了!”
话音未落,何能却突然松开了攥着密信的手,将信纸轻轻塞进怀中。
向平见状,袖中的银针悬在半空迟迟未发。
为首校尉怒喝:“给我拿下!”两队禁军立刻扑上,金娘不闪不避,任由绳索捆住双手,只是死死盯着暗处的宋青荷,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麒麟楼的小娘子,可要小心酒坛里的老鼠屎了!”
现场陷入诡异的寂静。
宋青荷望着两人顺从被押走的背影,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死死攥着向平的衣袖,指节泛白。
校尉捡起何能刻意掉落的半截玉佩,脸色骤变,低声吩咐下属:“押回汴京府,听候宰相府发落。”
向平将宋青荷往阴影里带,沉声道:“他们根本没想反抗。那密信……”
话音未落,二楼雅间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身着绯袍的掌柜被人推搡着跌出栏杆,胸口插着半截银簪。
“灭口?!”向平瞳孔骤缩,拉着宋青荷混入奔逃的食客。
混乱中,宋青荷瞥见角落闪过一抹熟悉的衣角——赵员外正站在暗影里,把玩着鎏金折扇,朝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几日后,汴京府衙门前。何能与金娘衣衫不整地跨出牢门,赵员外早已候在朱漆马车旁。
他轻摇折扇,眼底尽是得意:“二位受连累了。”
金娘抚了抚重新别上的珍珠耳坠,冷笑回应:“多亏赵员外在相爷面前美言,不然我这牢底怕是要坐穿了。不过这是只按计划演了场戏,倒让枢密院那帮人白高兴了一场。”
御街的喧嚣声中,宋青荷攥紧怀中沾血的密信,只觉汴梁城的夜色愈发冰冷。
何能与金娘甘愿入狱的真相,赵员外莫测高深的笑容,还有金娘那句暗藏玄机的警告,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麒麟楼死死笼罩。
而向平掌心的银针虽未出鞘,却已感受到了暗处传来的阵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