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无妨。”
“近来城中风声甚紧,不仅是皇城司,就连六扇门和五城兵马司都行动频繁。尤其是那个新上任的皇城司指挥使周延,此人心狠手辣,据说与当朝宰相交好,更有传闻,说他与北境的一支神秘势力有所勾连……公子此去江南,务必小心。”
向平目光一凝:“周延?可是那个被称为'血手判官'的周延?”
“正是此人。”
向平心中一沉。周延其人,他早有耳闻,此人在朝廷内外都极具争议,手段狠辣却又能力超群,曾在北境立下赫赫战功,后被调入皇城司,短短三年便升至指挥使之位。若此人真是李福案背后的黑手,那么此事的复杂程度恐怕远超想象。
“多谢老丈提醒,我会多加小心。”向平深吸一口气,随后又取出怀中的狼头图样,“老丈见多识广,可认得此物?”
老裁缝接过图样,借着灯光仔细端详,片刻后,面色凝重道:“此狼头图样,老朽曾在一个地方见过——二十年前,北境大战,有一支神秘军队,人数不多,却能所向披靡,他们的旗帜上,正绣着这样的狼头。”
“可知此军队是何来历?”
“传闻是当时的太师府秘密训练的死士,俗称'太师府影卫',但后来太师倒台,这支部队也就销声匿迹了。只是……”
老裁缝神色越发凝重,“当年的太师,正是当今宰相的授业恩师啊。”
向平闻言,如遭雷击。
若这一切都能联系起来——军饷失踪案、狼头标记、影子卫队、皇城司、宰相、太师府……一个足以撼动江山的庞大阴谋,正在他眼前逐渐成形。
“老丈,此事重大,还请暂且保密。”
“公子放心,老朽明白轻重。”
向平郑重地向老裁缝一揖,随后悄然离去。
城南门刚刚开启,一名普通的衙役混在晨间出城的人流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汴京。
此时,皇城内的一处秘密议事厅中,周延正向一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子汇报着昨夜的情况。
“大人,李福已经处理掉,只是狼头图样被人捷足先登,我们怀疑是向平所为。目前全城搜捕,但尚未发现他的踪迹。”
中年男子背对着周延,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初升的朝阳:“查!给我彻查!向平这小子,已经是第二次坏我大事了,决不能让他将消息传出去。传令下去,封锁各大城门,严查可疑人员,同时,派出影卫,务必在三日内找到向平!”
“是,大人!”周延领命而去。
中年男子独自立于窗前,目光深沉如井:“向家的余孽,终究是个祸害。看来,是时候彻底清除这些隐患了。”他缓缓转身,阳光照亮了他的面容——正是当朝宰相,崔元。
与此同时,宝华寺内,一名年轻俊朗的王爷正在焚香祈福。他身旁站着一名沧桑老僧,二人低声交谈。
“大师,那东西,可有消息?”王爷低声问道。
老僧面色凝重:“殿下,老衲近日卜算,恐有血光之灾。那图虽在殿下手中,却也引来杀身之祸啊。”
王爷——正是十三皇子赵曙,闻言不屑一笑:“大师多虑了。有了那图,再配合夜光杯之法,父皇的病,必能痊愈。届时,我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也能在父皇面前博得一份功劳。”
老僧叹息一声:“殿下,那夜光杯之法,乃是失传已久的西域秘术,其中牵涉到的,远不只是医病救人那么简单啊……”
“够了!”赵曙有些不耐烦,“十五那日,你只需按计划行事即可。若让我发现你有二心,哼——”
老僧苦笑摇头,不再多言。
赵曙起身离去,却不知在宝华寺外的一棵大树上,小山子已经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原来夜光杯是用来医治陛下的病?那宝藏图又是什么?”小山子暗自思忖,“十五之期,果然有大事发生啊。”
就在他准备离去时,却发现树下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陌生的黑衣人,此人目光锐利,直直地盯着他所在的位置。
小山子心中一凛,知道自己恐怕已被发现,但他强作镇定,纹丝不动。
那黑衣人似笑非笑地望了一眼树冠,随后低声道:“若是聪明人,就该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说罢,黑衣人转身离去,却在地上留下一枚铜钱,铜钱上系着一根红线,红线的另一端,是一片狼牙。
小山子直到那人走远,才敢轻轻呼出一口气,但心中的不安却如潮水般涌来。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汴京城外数十里处,一支由三十余骑组成的黑衣队伍正在飞速前行。为首之人手持一面小旗,旗上绣着的,正是那狰狞的狼头。
而此时,已经改头换面的向平,正踏上前往江南的官道,迎面而来的,是一个身穿布衣的年轻商人,二人擦肩而过时,那商人似乎不经意地轻声道:“鬼涧晚樱处,不见月落时。”
向平脚步一顿,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