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这句诗在李白的笔下如惊雷炸响,可对于蜀地百姓而言,这\"难\"字却早已刻进了骨头里。蜀地四面环山,峭壁千仞,如同被老天爷用巨斧劈开的一道天堑。那悬崖峭壁之上,蜿蜒着一条条栈道,如同巨龙盘踞在绝壁之间。这些栈道,便是蜀地百姓与外界相连的命脉,是商旅往来、官府文书传递的唯一通道。然而,栈道虽险,却经不起岁月的侵蚀,风雨的剥蚀,时常有木梁腐朽,石板松动,稍有不慎,便会人货俱损,坠入万丈深渊。
这一年,蜀地遭遇了百年不遇的暴雨。山洪如猛兽般咆哮而下,冲毁了田地,卷走了房屋,更将那本就脆弱的栈道撕开了几道巨大的口子。其中最险要的\"飞仙阁\"一段,整段栈道几乎荡然无存,只剩下几根孤零零的木梁在风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断裂。栈道一断,蜀地顿时成了一座孤岛。城里的盐商运不进盐巴,山里的药材运不出去,百姓们眼睁睁看着囤积的货物发霉变质,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官府虽也派人查看,可面对这绝壁万丈的险境,那些衙役们只是站在崖边望了望,便个个面如土色,连连摇头。官府贴出的告示上写着:\"招募能工巧匠,修补栈道,赏银千两。\"可这告示贴了半月,竟无人敢揭。千两银子固然诱人,可这活儿,分明是拿命去换啊!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伸手揭下了那张告示。众人定睛一看,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名叫石天。这石天是个孤儿,从小在山里长大,跟着一个老木匠学了一手好手艺。他身材瘦削,面容黝黑,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穿透岩石。
\"石天,你疯了?这活儿是你能干的吗?\"一个老汉惊呼道。
石天却不说话,只是将告示揣进怀里,对着众人深深一揖,转身便朝家中走去。他知道,这活儿凶险,可栈道不修,蜀地百姓便没有活路。他从小吃着百家饭长大,如今也该为乡亲们做点什么了。
石天回到家中,翻出了师父留下的工具箱。那里面除了斧凿刨锯等寻常木匠工具,还有几件奇特的物件:一根手腕粗细的麻绳,上面打着密密麻麻的绳结;一把小巧的铁锤,锤头却呈现出奇异的弯曲;还有几根乌黑的铁锥,锥尖闪烁着寒光。这些都是师父传给他的\"宝贝\",师父曾说,这些是修栈道的独门工具,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易使用。
石天带着工具来到了飞仙阁下。抬头望去,只见绝壁如刀削斧劈,云雾缭绕,深不见底。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根打了绳结的麻绳一端系在腰间,另一端牢牢绑在旁边一棵千年古松上。然后,他手持铁锤和铁锥,开始沿着陡峭的山壁向上攀爬。
他的动作轻盈而敏捷,如同壁虎一般。遇到凸起的岩石,他便用铁锥插入石缝,借力上攀;遇到光滑的石壁,他便用那把弯曲的铁锤在石壁上敲出一个个小坑,作为落脚点。山风呼啸,吹得他衣袂翻飞,碎石不断从脚下滚落,可他却如履平地,一双眼睛专注地盯着上方,寻找着可以落脚和着力之处。
终于,他爬到了栈道断裂的地方。眼前的景象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支撑栈道的木梁早已腐朽不堪,石板也碎裂成块。石天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根尚未完全断裂的木梁上,开始勘察地形。他发现,要修复这段栈道,首先必须在悬崖上凿出新的石孔,然后插入新的木梁作为支撑。
凿石孔,谈何容易?这悬崖上的岩石坚硬如铁,寻常工具根本无法撼动。石天想起了师父的话,便拿出了那几根乌黑的铁锥。他选好位置,将铁锥抵在石壁上,然后用那把弯曲的铁锤轻轻敲击。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铁锥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竟缓缓钻入坚硬的岩石之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石天不敢怠慢,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脚下的万丈深渊中。
就这样,石天在悬崖上日复一日地工作着。他饿了,就啃几口干粮;渴了,就喝几口山泉水;累了,就系着麻绳在悬崖上打个盹。他的双手磨出了血泡,血泡又变成了厚厚的老茧;他的衣衫被岩石划得破破烂烂,身上布满了伤痕。可他从未想过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