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浩宇平安回到了家门口,当浩宇现身的那一刻,率先看到他的陈淑芬,快步冲到门口,一把拉住浩宇的胳膊,既心疼又责怪∶
“浩宇!你说说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呢!一出去就是一个星期,也不晓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害得我天天做噩梦!你看你这脸,怎么白卡卡的,一点血色都没有,瘦了也憔悴了,在外头肯定没好好吃饭!”
听见浩宇回来了,正在客厅沙发上看报纸的吴学栋,也赶紧扔下报纸跑了出来,脸上带着嗔怪却难掩激动,张开双臂给浩宇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臭小子!一出去就野掉了,翅膀硬了是吧?临走时说好的到了地方就打电话,为什么说话不算话?害得我们天天提心吊胆的,你妈妈这些天饭都吃不下,夜里总是做噩梦,都吓哭了。她跟我说,梦见好多凶神恶煞的坏人追着你打,把你的腿都打瘸了;又说梦见你掉进又宽又深的河里,河水冰凉冰凉的,你就那么浮在上面一动不动,好像没气了一样……可把你妈妈心疼坏了。直到几天前庆飞回来,一五一十告诉我们你没事,一切都好,不仅拜了一位有本事的名师,还认了一个懂事的干妹妹,我们这悬着的心,总算才敢放下来!”
浩宇被说得鼻子一酸,正想开口安慰父母,吴应凤便像只轻快的小鸟一样,从屋里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
“浩宇!你这个臭弟弟,还知道回来呀?我们都以为你在外面失踪了呢!连个电话都不打,害得我们全家人整天为你担心受怕,爸妈这几天愁得头发都白了几根!”说罢,她佯装生气地挥起粉拳,对着浩宇的后背重重捶了几下。
这几下捶打虽不算重,却让猝不及防的浩宇身子猛地一晃——右腿突然受力,右腿肚的枪伤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股尖锐的疼痛瞬间像电流一样窜上脑门。
浩宇赶紧咬紧牙关强行忍住,顺势往旁边挪了半步,装作是被捶得自然晃动的样子,脸上还挤出一丝笑意,想把这茬糊弄过去。
可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苦表情,哪怕只有短短一瞬,还是被一直紧紧盯着他的陈淑芬捕捉到了。
她心里“咯噔”一下,拉着浩宇胳膊的手不由紧了紧,眼神里立刻蒙上了一层担忧。
陈淑芬紧张地围着浩宇上下打量,手都有些发颤:
“浩宇!你跟妈说实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在外头受伤了?刚才小凤那几拳,不小心牵扯到了你的伤口对不对?”
说着,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浩宇身上扫来扫去,最后牢牢落在了浩宇的两条腿上。这才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浩宇站着的时候,身子明显往左边歪着,所有重心全压在左腿上,右腿则虚虚地往旁边伸着,压根不敢使劲,活脱脱一个标准的稍息姿势。
陈淑芬的心猛地一沉,二话不说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想去撸浩宇的裤腿。浩宇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想往后收腿——他实在不想让母亲看到伤口担心,可眼角余光瞥见母亲弯着的腰,又怕自己这一躲,反倒让她踉跄着摔着,只好硬生生定在原地,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
当陈淑芬轻轻把他右腿的裤管往上卷起来时,一圈圈缠着的白纱布赫然露了出来,纱布边缘还隐隐透着点暗红的印记,显然是伤口渗出来的血。
“浩宇!”陈淑芬的声音瞬间就带上了哭腔,眼眶“唰”地红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你果然受伤了!这么大的事,你干嘛要瞒着我们呀?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呜呜呜……这得多疼啊……”
她一边哭,一边想用手碰又不敢碰,只能对着那圈纱布直掉眼泪,肩膀都哭得一抽一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