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应龙当上村长之后,开心的不得了,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走路都带着股轻快的劲儿,逢人便忍不住想把这份喜悦递过去。
他与媳妇杨素素商量过后,当即决定好好办两桌酒席,把老村长吴德全、暗中帮自己的刘老栓与张大侉,连带着平日里需要走动的乡镇领导,一股脑全请到了家里。
为了显诚意,他愣是把自家养了大半年、每天“嘎嘎”叫着在院子里踱步的两只大白鹅给杀了,还让媳妇去镇上割了一些猪肉、称了些鲜鱼,厨房里烟火缭绕,香味打中午就飘出了半个村子。
酒桌上,吴应龙举着酒杯挨个敬,话里话外都是对老村长的感激和对乡镇领导的奉承。虽说他现在只是一个小村长,可席间的乡政府干部们,没有一个敢真把他当“小官”看——谁不知道吴应龙的妹妹吴应凤,那可是市委书记家未来的儿媳妇,是多少人想巴结都没门路的对象。有这层关系在,吴应龙的话自然就有了分量,不管他说些村里的琐事,还是随口点评两句政策,桌上的官员们都忙不迭地跟着附和,点头称是,那架势,倒好像他才是这酒局里、乃至这片地界上最大的官。
又是一个礼拜天,天刚蒙蒙亮,浩宇就醒了。
他摸了摸口袋,指尖只捏到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数了数总共才十几块。他心里盘算着,今天说什么也得去趟长城——来帝都大学都快三个月了,每次听同学说起长城的雄伟,他都心痒难耐,“不到长城非好汉”,自己怎么也得去见识见识那绵延万里的气魄。
于是他一骨碌爬起来,掀开床铺,开始翻找自己藏起来的生活费。
他记得清清楚楚,那九百块钱是上次出发前母亲特意给他多拿的,怕他在学校受苦,让他别省,吃好一点,并反复叮嘱他,一定要把钱藏好,告诫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因此,到校后,他便仔细折好塞进了被套的夹层里。
可今天不管他怎么在床铺下扒拉,手指把被套边角都摸了个遍,那叠钞票却死活找不到了。
浩宇的额头渐渐冒了汗,手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动作,翻得床铺乱糟糟的,连枕头都被扯到了地上。
宿舍里的其他三位室友本来还躺在床上睡赖觉,被他这动静吵得陆续醒了,都探着脑袋,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睡在对面铺的王光耀揉了揉眼睛,撑着身子坐起来问:
“吴浩宇,你这一大早翻来翻去的,在找什么呢?跟丢了魂似的。”
浩宇停下动作,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脸上满是焦急,声音也带着点慌:
“我……我放在被套里的九百块钱,找不到了!明明就塞在被套夹层里,怎么会没了呢?”
斜对面的张怀成一听“九百块”,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满脸惊讶地从床上坐起来,语气里带着点羡慕:
“吴浩宇,没想到你家里这么大方,给你带这么多生活费啊!不瞒你说,我身上现在就剩100多块了,我爸妈说让我省着点花,撑到过年回家呢。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真羡慕你能有这么多零花钱。”
旁边的刘远涛刚穿好衣服,听了张怀成的话,没好气的说道:
“张怀成,你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没看见吴浩宇急得满头大汗吗?他钱找不到了,你不帮忙想办法就算了,还在这儿羡慕,有点同情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