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真、牛爷、片儿爷一行人刚冲到公厕附近,就被眼前的景象给镇住了。
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正背靠着墙边的老槐树抹眼泪。
她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枣红色灯芯绒连衣裙,裙摆刚好到膝盖,露出一双穿着黑色小皮鞋的秀气脚踝。
这连衣裙的领口不算低,但依旧难以掩饰她那丰满的胸脯,随着她抽噎的动作微微起伏,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姑娘梳着当时最流行的麻花辫,发梢微微卷曲,垂在胸前。
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哭得梨花带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肿得像核桃,红红的,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她的皮肤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在黄昏的余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一看就是那种被精心呵护长大的城里姑娘。
强子他们几个平日里在街面上晃荡的小年轻,一见到这姑娘,眼睛瞬间就直了。
他们忘了自己是来“伸张正义”的,一个个都看呆了,嘴里下意识地发出“嚯”的惊叹声,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姑娘身上,连大气都不敢喘。
而另一边,范金友的惨叫声则成了这出闹剧的背景音。
只见他被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按在地上,拳头和脚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他那件引以为傲的中山装早就被扯得不成样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挂着血丝,头发乱糟糟的,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让你耍流氓!让你不学好!”
大墩子一边骂,一边狠狠地踹了范金友的屁股一脚。
秃老李和大壮也冲了上来,对着范金友一顿拳打脚踢。
“你个狗东西,平时就爱占人便宜,今天可算栽我们手里了!”
秃老李瞪着眼睛,脸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他抡起拳头,一拳砸在范金友的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大壮更是力气大得惊人,他一把揪住范金友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范金友拎了起来,然后猛地一甩。
范金友就像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俺,俺……俺也一样!”
大壮一边结结巴巴的骂着,一边冲上去,抬起大脚就朝范金友的屁股踹去,每一脚都踹得结结实实。
范金友疼得“嗷嗷”直叫,双手死死地抱住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丧家之犬,狼狈不堪。
“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你们放开我!我是街道办的干部!”
范金友抱着头,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哭喊着辩解,声音却因为疼痛和恐惧变得嘶哑。
可他的辩解在众人听来,只觉得更加可笑。
范金友在这条街上嚣张惯了,仗着自己是“国家干部”,平日里欺软怕硬、占小便宜的事没少做,早就有不少街坊看他不顺眼了。
现在他落了难,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候。
围观的人群里,几个平日里被范金友挤兑过的街坊,也忍不住冲了上去,对着他的大腿就是几脚。
就连一向爱看热闹不爱惹事的片儿爷,也捋了捋袖子,嘴里小声骂着“该!让你狂!”。
然后上去偷偷从背后狠狠地踹了两脚,那力道,仿佛要把平日里积攒的怨气都发泄出来。
牛爷站在一旁抱着膀子,脸上露出解气的神色,但还是象征性地喊了一句:“哎,轻点打,别打出人命来!”
可他那语气,哪里有半点劝阻的意思,分明就是在默许。
就在这时,蔡全无也匆匆赶了过来。他原本在酒馆里收拾桌子。
可左思右想,总觉得外面人多手杂,怕徐慧真一个女人家挤在人群里有个闪失,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跑了过来。
他挤过围观的人群,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安慰那姑娘的徐慧真。
徐慧真正拿着自己的手帕,温柔地帮姑娘擦拭脸上的眼泪,嘴里不停地说着:“姑娘,别怕,没事了,有我们在呢,我们一定给你做主。”
蔡全无快步走了过去,刚一靠近,鼻子尖的他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洋葱汁味道,混杂着姑娘身上淡淡的雪花膏香味,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默默地站到了徐慧真身边,用身体护住了她,防止拥挤的人群碰到她。
徐慧真见蔡全无来了,心里安定了不少,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安慰姑娘:“姑娘,你别光顾着哭,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怎么对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