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还要继续吗?”
独孤天川淡然的声音在这空旷的院落中突然响起,令诸人不由全身一个颤抖。
此时院内万籁俱寂,仿佛连空气都被先前那惊心动魄的交锋所冻结,唯有金满堂腕骨碎裂处的剧痛,化作压抑不住断断续续的呻吟,如同受伤野兽的哀鸣,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白羽背靠着那株已是摇摇欲坠的桂花树,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牵动着内腑的伤势,额上冷汗涔涔,浸湿了散乱的鬓发。苏婉儿瘫坐于地,半边身子麻痹不堪,那碧磷针的余毒与惊惧交织,令她娇躯微颤,华美的衣裙沾满了尘土,往日灵动的美眸此刻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骇异。
一直没有出手的凌云志站在原地,身形挺拔依旧,但若细观,便能发现他垂在身侧的双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脸上的阴沉之色早已褪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僵硬的极致的震惊,瞳孔更是收缩如针尖,目光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牵引,死死钉在数丈外那个重新安坐于石凳之上,气息平稳得如同只是饮完一杯清茶的青独孤天川。
“怎会如此……怎可能如此?!”
看着那个好似没有一点变化的男人,凌云志内心深处在不停的狂啸,在呐喊。
白羽的“千幻流云掌”,虚实相生,掌影千重,最是惑乱灵觉,便是师尊也曾赞其灵巧多变。
厉锋那厮虽性子冷僻,可‘一剑倾天’乃是剑庐秘传的搏命禁术,一旦施展,人剑合一,其锋锐足以撕裂寻常护体罡气,洞穿金石如同无物;还有苏婉儿那丫头的‘缠丝绕’与‘碧磷针’,出自百草谷,阴柔诡谲,专破内家真气,令人防不胜防……
这三者联手,攻势互补,刚柔并济,纵是他亲自上阵,面对这几人的联手强势一击也需暂避锋芒,小心周旋,方能寻隙破之……
可他……可那个可恶的男人,怎么.....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重演着方才那兔起鹘落却足以颠覆他认知的一幕:独孤天川那看似随意,甚至带着几分慵懒的半步侧移,时机、角度、分寸,拿捏得妙至巅毫,仿佛早已洞察了所有攻击轨迹的最终落点与力量分布的薄弱环节。
随后那一指轻点,不带丝毫烟火气,却如定海神针,精准无比地点在白羽那凝聚了全身功力的流云气柱最核心也是最脆弱的一点,磅礴气劲竟如滚汤泼雪般无声瓦解。
最后那单手一揽一放,看似轻柔如拂柳,却蕴含着某种玄奥至极的圆转引力,硬生生将厉锋那充满毁灭意志一往无前的凌厉剑意,与苏婉儿那阴毒刁钻的碧磷针,以其人之道,原封不动地奉还!
这份洞察先机的眼力,这份举重若轻的真气掌控,这份近乎“道”的应对……
“看走眼了……彻彻底底地看走眼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混合着强烈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毒蛇,自凌云志的尾椎骨沿着脊柱急速窜升,直冲天灵盖,让他几乎要打个寒颤。
他原本以为这独孤天川不过是机缘巧合得了些私密传承,然后练就了一身蛮横外功的野狐禅,或许比林风、山鹰之流强上一线,但在他这天罡宗真传龙组精英面强,终究不过是土鸡瓦狗,只手便可镇压。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沉重一击!
这哪里是什么野修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