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瑾所说的通报消息、提供据点、阻止投毒——在右将军齐珞以及绣衣使对四姓族长的分开审讯中，均已得到证实。

唯有关于南无忧母亲一事，齐曜犹豫再三，终究没有选择在此刻传唤南无忧前来对质。

夜色如墨缓缓浸润了天空。

随着夜幕彻底降临，营地中的大夫和虎威军开始将尚存一息的伤员逐一小心翼翼地抬走救治。

新一批赶来的虎威军将士，沉默地打来清水，为他们战死的同袍逐一清洗满是血污的脸庞与身躯，动作轻柔而郑重，仿佛怕惊扰了安眠的英灵。随后，为他们换上了早已备好的、崭新的战衣。

一盏盏风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在晚风中摇曳，拉长了场上每一个肃立身影的影子，也照亮了那些已然安详的面容。

齐曜和林昭昭肩并肩，静默地立于猎猎晚风中，看着满场为国战死的老将们，被一一整理好遗容，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许久，两人才默然转身，来到了另一排——那些蛮人杀手的尸首前。这里，没有清洗，没有新衣，只有凝固的暗红血污和狰狞的伤口。

他们需要从这些冰冷的敌人身上，找出可能被遗漏的线索，揭开更多隐藏在血腥之下的秘密。

光明与黑暗，尊崇与卑贱，在此刻的营地中，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这边的营帐内，齐王静静立于门缝之后，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凝重如山岳的侧影。他透过那道狭窄的缝隙，沉默地注视着外面灯火摇曳的场地，注视着那些为他、为大梁流尽最后一滴血的老兄弟们。

那每一张被仔细擦拭干净、换上新衣的安详面容，都曾是他麾下生龙活虎的儿郎，是与他一同在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手足。

“王爷，”福贵在一旁，看着齐王一动不动的背影，忍不住低声劝道，“夜深了，寒气重……要不，先去虎威军的营房里歇息？”

“不必了。”齐王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不容动摇的决绝，在寂静的帐内清晰地响起：“今夜……本王为他们守灵，送他们最后一程。”

这边，齐曜和林昭昭正逐一俯身，仔细查验着地上死去的杀手尸首。就在林昭昭靠近一个身材格外魁梧的蛮人尸体，准备翻看其手掌特征时——异变陡生！

那具本该冰冷的“尸体”竟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凶光毕露，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骤然一跃而起，一双铁钳般的大手带着腥风，直直朝着林昭昭纤细的脖颈狠厉地掐了过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小心！”齐曜的反应更是快得惊人！几乎在那杀手肩胛微动的瞬间，他已判断出意图。话音未落，他已侧身一记凌厉的鞭腿，势大力沉地踹在那杀手的胸腹之间！

“砰”的一声闷响，那魁梧的身躯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硬生生踹飞出数丈之远。

然而，那杀手在被踹飞的同时，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诡笑，借着倒飞之势，手臂猛地一扬，对着齐曜与林昭昭的方向抛出一团黑乎乎、不知为何物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