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顶的石屑落进我后颈,凉得人发颤。
曾瑶的手劲又紧了些,火把在她另一只手里晃出残影,照得石壁上的青苔像浸了血。
我盯着脚边赵元那截断剑,剑身上的血已经凝了,泛着暗褐——他刚才说地脉不是我能掌控的东西,这话像块烧红的铁,在我喉咙里滚来滚去。
\"公子?\"曾瑶的声音压得低,火把凑近我脸,我看见她眼尾沾着石粉,\"通道口的碎石清开了,能挤过去。\"她另一只手按在腰间匕首上,指节发白。
我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住了她的衣袖,布料被汗浸透,黏在掌心。
\"走。\"我松开手,指尖麻得发痛。
碎玉在腰间一跳一跳,像在数着心跳。
通道比我想象中窄,侧身时左肩擦过石壁,青苔混着湿土的腥气涌进鼻腔。
曾瑶举着火把走在前头,火光照亮她后颈的碎发,每一步都踩得极轻,靴底几乎没沾到地上的碎石——这是她跟我学的\"避踪步\",从前总嫌麻烦,如今倒成了保命的本事。
\"到了。\"曾瑶突然停住。
火把往上一抬,我这才看见头顶的石缝漏下月光,照出半面刻满符纹的石门。
门楣上的兽首雕像张着嘴,嘴里卡着半截断箭,箭头还挂着缕布条——是赵元那伙人的。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起来,10分钟前的记忆正像被水冲开的墨迹,赵元断剑时的冷笑、阴兵符纹的颜色、骨片上那些歪扭的字......得赶紧抓住点什么。
\"推。\"我抹了把额头的汗,手按在石门上。
石纹硌得掌心生疼,门却纹丝不动。
曾瑶把火把插在石缝里,双手搭上来。
我们的呼吸声撞在石壁上,混着远处地脉的低吟,像有人在敲一面破鼓。\"咔\"的一声轻响,石门突然往里陷了半寸,霉味\"轰\"地涌出来,呛得我连退两步。
火把在曾瑶手里摇晃,照见门内的景象:正中央的石台上摆着本青铜封皮的书,封面上的龙纹已经锈了,龙睛却嵌着两颗夜明珠,幽绿的光漫出来,把整间密室映得像口深潭。
我喉咙发紧——这书的样式,和我在现代博物馆见过的《十六国舆地志》拓本几乎一模一样,可那书早就在战火中失传了。
\"别碰。\"曾瑶突然拽住我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石台四周的地面爬满细如发丝的铜线,在夜明珠的光里泛着暗红。\"机关。\"我蹲下来,铜线延伸到墙角的石兽脚下,兽口大张,里面隐约能看见箭头的反光。
曾瑶从发间抽出银簪,轻轻挑动最近的铜线。\"叮\"的一声,石兽的脖子突然转了半圈,箭头\"咻\"地射进对面石壁——要是刚才冒然踩上去,现在胸口该多俩窟窿。
我摸出怀里的骨片,之前在赵元那里抢来的,骨面上的刻痕在绿光里清晰起来。\"戊时三刻,地脉交汇。\"我念出声,突然和石台上的书名对上了眼——《地脉枢要》。
曾瑶的火把凑近书页,我看见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着小字:\"碎玉者,地脉之钥也。
欲启其全功,需于地脉眼处,以骨片引气,血为媒,月至中天时行祭......\"
\"公子!\"曾瑶的声音突然发紧。
我抬头,见她盯着我手背——骨片不知何时烫了起来,在我手背上烙出个青灰色的印子,和碎玉的形状分毫不差。
地脉的低吟变了调,像有人在敲编钟,一声比一声急。
我想起赵元说\"这整座山都会......\",喉结动了动:\"得去地脉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碎玉,它现在烫得像块炭,可我舍不得松开。
通道越走越深,曾瑶的火把渐渐照不清路了。
我摸出腰间的火折子,刚要打亮,她突然按住我的手:\"听。\"
滴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