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幡突然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老槐树的影子里伸出无数只手,要抓我的脚踝。
我反手攥住最近的手腕——那是个面生的妇人,指甲缝里沾着黑泥,\"你是谁?
我没救过你。\"
她的脸瞬间扭曲成青灰色,\"我是被你破坏轮回的怨魂!\"
\"那就更简单了。\"我扯着她的手腕往怀里带,\"既然是怨魂,该去的是酆都,不是在这演苦情戏。\"
幻境开始崩解。
老槐树化作黑雾,李娘子的襁褓里掉出团灰影,张老汉的酒碗碎成星子。
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听见守序者的声音在头顶炸响:\"第三问,由曾瑶答。\"
曾瑶不知何时站在我身侧。
她的发梢沾着幻境里的雾气,却笑得很轻,\"问吧。\"
守序者的投影突然凝实了些。
他袖中飘出卷泛着血光的书,\"你愿为他付出什么?\"
曾瑶没看我。
她从腰间抽出那把跟着我们走了百八十里的匕首——刃口还留着上次挡刺客的缺口。
我想喊她,喉咙却像被人攥住了。
刀刃划过她手腕的瞬间,我闻到铁锈味。
不是血,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
她腕间飘出根银丝,细得像月光,却亮得刺眼。
银丝钻进我心口时,我听见守序者倒吸冷气的声音:\"你竟敢改写生死簿!\"
曾瑶的脸白得像纸。
她晃了晃,我赶紧扶住她。
她却笑着把匕首塞回我手里,\"公子,该你了。\"
知识洞察眼的灼烧感铺天盖地涌来。
这次我没躲。
我看见守序者的投影里翻涌着无数碎片——有更古老的天道铭文,有被撕毁的轮回契,还有团若隐若现的黑,像双在更高处注视的眼睛。
\"你不是什么守序者,\"我喘着气,把匕首抵在他心口,\"你是更高层意志的残片,连自己都快忘了要守什么序。\"
他的投影开始龟裂。
我看见他眼底闪过惊慌,那是比之前所有反派都真实的情绪。\"你......\"
\"我不是棋子。\"我吼了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刺下去。
金光炸响的瞬间,我被曾瑶拽进怀里。
碎玉的幽光裹住我们,像层暖融融的茧。
等光散尽,头顶的夜空裂开道缝,像块被砸出裂痕的玉璧,漏下些我从未见过的光——不是月光,不是星光,是种更烫、更锐的东西。
曾瑶抬头看那道缝,她腕上的伤口正在愈合,却留着道淡银色的印子,\"公子,那缝后面......\"
\"走一步看一步。\"我摸了摸她发顶,把碎玉重新塞进她掌心,\"反正不管是什么,咱们都掀了它的棋盘。\"
夜风卷着碎玉的轻响吹进来。
那道裂缝还在缓缓扩大,像谁在天上撕了道门。
我听见门后传来若有若无的轰鸣,像极了矿山里,第一块压着我们的巨石被撬开时,地底传来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