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然后顿了顿,补了一句——
“但每次骗你,都是为了活着回来见你。”她冷笑的时候,我听见刀锋吞吐的呜咽。
那不是风过林梢的轻响,也不是火烬崩裂的余音——是刀在哭。
曾瑶的刀,从不为杀意而鸣,只会在“看见”时低泣。
它哭的是人心深处那些不愿被照亮的角落,而现在,它正对着我的影子哀鸣不止。
“你骗过我。”她说。
月光落在她瞳孔里,冷得像一口封冻多年的井。
我没有回避,只是点头:“嗯。”
话出口的瞬间,胸口忽然一紧。
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解脱的痛。
像是绷了太久的弦终于松开,断口处溅出的不是血,是积压多年的沉默与伪装。
我看着她映在刀面上的眼睛,忽然觉得这双一直追随我的眸子,比任何情报网都更难欺瞒。
“但每次骗你,都是为了活着回来见你。”我说。
这句话不是辩解,是供词。
是我对自己那个躲在神像背后的阴暗面的一次公开审判。
可她不信,也不该信。
谁会相信一个满手算计的人,嘴里还能吐出真心?
她冷笑:“那要是哪天你回不来了呢?我还听谁解释?”
刀光起。
快得连“知识洞察眼”都来不及反应。
寒刃直刺心口,在触及衣襟前一寸骤然凝滞,锋芒已破皮,一丝温热顺着胸膛滑下。
我甚至能感觉到刀尖在我心跳间轻轻震颤,仿佛在衡量——这一刀,究竟是要剜出谎言,还是剜去信任?
她的目光钉进我瞳孔深处,声音压得极低:“我要的不是理由。”
风停了,连灰烬都僵在半空。
“是以后不准再一个人扛。”
那一刻,我忽然笑出来,笑得肩膀发抖,笑得眼角沁出湿意。
不是装疯卖傻,而是真的被戳中了软肋。
原来她恨的从来不是欺骗,而是我一次次把她推开,独自走进黑暗的习惯。
她不怕我脏,怕的是我连脏了都不敢让她看见。
“行。”我抹了把冷汗,嗓音有些哑,“以后凡是要坑兄弟、耍手段、玩阴的,我都喊你站旁边看着,顺便帮我数功德扣。”
她没回应,只是缓缓收刀入鞘。
那一声“咔”的轻响,像是某种契约落定。
夜风忽起,吹得残火一跳——竟猛地复燃起来,橙红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地面。
我低头。
两道影子并肩而立,不再分裂,不再挣扎,也不再试图掩盖彼此的存在。
它们安静地交叠着,仿佛从未有过隔阂。
可就在这时——
远处山林传来一声狼嚎。
尾音拖得极长,拐了三道弯,最后竟像是人在笑。
笑声凄厉而不自然,带着骨腔共振的独特震颤。
我眯起眼,指尖无意识掐进掌心。
这不是野兽的叫声。
是有人在用骨笛模仿残念哭声。
那东西不该存在的。
执念焚毁后,所有残魂都应化为虚无……可这声音却分明携着熟悉的怨毒,像是从地狱缝隙里爬出来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