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女继续说道:“你是怕了金鞭门吗?没关系,老娘可不怕,我儿的仇,我自己报就是!”说罢便走出了客栈大门,岳澜风一个抬手,横切向王二婶后脑,后者应声倒下,为了避免她再做什么傻事,岳澜风只好出此下策,先将她打晕。
岳澜风终究没有继续留在客栈,今晚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如果不想之前的努力白费,如果还想继续促成金鞭门和七星剑派的暂时休战,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岳澜风当天夜里就离开了,陈晓雨回去后没有再睡着,他有些迷茫,他觉得岳澜风是对的,可那个失去儿子的母亲也是对的,如果他俩都是对的,那是谁错了?
五月初十,天气一如既往的晴朗。陈晓雨在江州已经逗留三日了,今日一早他就去看了看自己的毛驴,后者已经调理得差不多了,陈晓雨看它的状态,觉得明日便可以上路,离开江州城了。
陈晓雨从窗边望去,街上人来人往,一些人手中拿着贺礼,朝醉仙居而去,陈晓雨这才记起之前雷轩说话,看来金鞭门掌门的五十大寿,便是今日,陈晓雨自然没有去的打算。反倒是雷伟豪吃瘪之后,金鞭门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让陈晓雨有几分意外。
“整个江州城,就岳澜风有点意思。”陈晓雨心想:“不过以后大概也没有机会再见了吧。”
金鞭门掌门雷杰五十大寿的第二天,陈晓雨便准备离开了,他的驴已经完全康复了,此刻又是神气不已的表情。陈晓雨解开毛驴的缰绳时,只听见背后有个声音喊道:“陈少侠!陈少侠!”却是冲进他房间去找他的伙计。
陈晓雨将毛驴签到客栈门口,朝里喊道:“我在这里呢,怎么了?”
那位年轻伙计从二楼踉踉跄跄地跑下来,整个人涕泗横流,哭得不成样子,要不是陈晓雨伸手去扶,差点摔在他面前,陈晓雨说道:“怎么了,慢慢说。”
年轻伙计说道:“岳哥死了!就在醉仙居后面的巷子里!”陈晓雨登时只有无尽的震惊,他放开毛驴,跟着年轻伙计,一路分开人流,终于来到了醉仙居后面的巷子。
岳澜风仰面倒在地上,胸膛上插了一把剑——那正是七星剑派中最难寻常不过的剑,他的血流了一地,双眼圆睁,仿佛不敢相信凶手居然会向自己下手。他的身旁已经围满了七星剑派和金鞭门的人,金鞭门的人视他为仇敌,七星剑派的人视他为叛徒,他们就那样站在他的两旁对峙,却任由雨一点点打在他的尸身上。
“不许任何人为他收尸!我要让众人知道,和金鞭门媾和的下场!”这是七星剑派掌门下的命令。
陈晓雨每往前一步都感到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才是全场最该死的那个人。真是讽刺,他不想让两派的人再有无谓的死亡,最终的结局却是自己的死。他所在意的那些无辜的生命,却没有一个在乎他的死活。
陈晓雨无视他们的目光,走上前去,一个七星剑派的弟子走上前来,开口说道:“掌门有令......”
陈晓雨吼道:“滚开!别逼我杀人!”他蹲下来,将岳澜风胸口的剑拔去,扔到一旁,雨越下越大,把剑上的血污一点点冲刷干净。陈晓雨解下外衣,盖在岳澜风身上,盖住胸前的伤口,为他合上双眼,随后抱起他,走了出去。
七星剑派和金鞭门没有一个人敢轻举妄动,因为陈晓雨的剑在他的背上颤抖,仿佛有自己的生命一般。谁都看得出陈晓雨在压制着杀意,没有谁想触这个霉头——毕竟说到底,他们和陈晓雨无冤无仇。
陈晓雨抱着岳澜风的遗体离开,本就剑拔弩张的七星剑派和金鞭门随即打到了一起,岳澜风终究是到死都没有实现他期望的休战与和平。
陈晓雨连同客栈的老板和伙计将岳澜风安葬在城外,陈晓雨想起他进入江州城的那天,岳澜风便是在同样的位置祭奠他死去的师弟们,而如今,他自己也成了躺在这里的一员。
其生也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