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晓雨到达江州的第二天,赵梦杰也回到了镜湖山庄。立马望去,镜湖山庄的石牌坊已经伫立了两百年,阳光之下,它投下的巨大阴影把赵梦杰笼罩其中。
没有人来迎接他,这是镜湖山庄的常例,就算是赵东阳本人外出回来,也是一样。
赵梦杰将马还回马厩,看守人却已经不再是赵修永,而是他的儿子赵寒,赵梦杰有几分黯然,问道:“小寒,你父亲呢?”
赵寒接过缰绳,迟疑了一下,回答说:“庄主体恤父亲年迈,让他回家去了。”
赵东阳还是以他自己的方式宣示着他对镜湖山庄的绝对权威,至少目前如此。
归还马匹后,赵梦杰走进父亲的书房。赵东阳的案头充斥着各种各样的书信和情报,除了平时练武,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书房。赵东阳的余光里看到是赵梦杰回来了,便问道:“怎么样?这趟有收获吗?”然而他却不曾放下手中的书信。
赵梦杰说道:“我还以为你会兴师问罪。”
“你不是小孩子了。”赵东阳说道:“如果镜湖山庄家有一天因为你的冲动冒失毁灭了,那我就当那是它的宿命吧。”
赵梦杰不知如何回答,事实证明父亲当初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他很想反驳什么,但最后还是拿出了杨羽芊所画的那幅骷髅与花的画,赵东阳终于放下手中的书信,拿过赵梦杰的画端详起来,赵梦杰在一旁平淡的叙述着自己本次西行的经历。
赵东阳端详了一阵子,终于无奈放下,说道:“看来镜湖山庄这次面对的,是全新的对手。”赵东阳唤来门口的守卫,将画交给了他,镜湖山庄这个庞大的组织围绕着这幅画开始缓缓转动它的齿轮。
镜湖山庄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危机,也绝不是最后一次。只是似乎没有哪一次危机中,镜湖山庄显得如此被动。到现在为止,镜湖山庄的外围眼线被莫名其妙地拔出了五六个,庄主的亲弟弟被人潜入山庄杀害,就连少庄主赵梦杰,也几度命悬一线,而镜湖山庄所打探到的信息,不过是一张纸而已,一切显得多么讽刺。赵东阳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冷静。
良久,父子无话。
赵梦杰率先开口打破沉默,说道:“父亲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先告退了。”
赵东阳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镜湖山庄未来的继承人,神色复杂,说道:“把龙渊剑解了,下去吧。”
赵梦杰晃了晃神,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自赵楷死后,赵东阳便把龙渊剑给了他,如今却让他解下,背后的含义,不言自明。然而赵梦杰到底没有说什么,只是平静的将龙渊剑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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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镜湖的一家酒馆二楼,赵梦杰一人自斟自饮。按理说他本应该高兴才对,赵家的未来、镜湖山庄的安危,那沉甸甸的责任曾把他压得喘不过气来,赵家那么多支系,要另选一个继承人,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另外一边,百雀门的消失与出现一样突兀,给了赵梦杰亲手为哥哥赵楷复仇的希望,却又毫不留情的浇灭它。
赵梦杰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劣酒,他感觉自己漂浮在半空中,脚下没有一块土地,好像什么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