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角向远处望去,眼前长长的道路依然由平整的青砖铺就,雨水滴落在上面却又流向最靠近墙边的沟渠,望向左侧,只见无数亭台楼阁相连,各种高低不一的树木掩映其中,远处伫立着一座佛塔,走在道路上能够隐隐听到镜湖的水声。
与曾经去过的蓉城李府不同,镜湖山庄大得多,从大门进了内墙之后,才发现建筑并不密集,所谓的亭台楼阁,不过是勾连庄内道路,道路与道路划分出的土地中,零散地分布着或大或小的庭院。
郎峰让蔡小二将陈晓雨的赤兔牵往另外一条路去,而他自己则带着陈晓雨往最古朴雄伟的那座院落走去。
巡逻的、在关键位置戍守的、藏身暗处的,陈晓雨跟着郎峰走过,只看到所有人严阵以待,有些人甚至甚至已经负伤,白色的绷带缠绕在伤口上,暗沉的血一点点浸染出来。暗云低压,衬托出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模样。
这时郎峰才说道:“好叫陈少侠知道,少庄主眼下并不在山庄中。”
“啊?这样啊。”陈晓雨捏在手中的准备拿出来的那块青铜片又放了回去,虽然有所预料,还是不免失望。陈晓雨问道:“郎兄,我有个重要的消息,不知可否见一见赵庄主?”
这本是比较敏感的时间,郎峰之所以领陈晓雨入庄,便是不想让山庄外的那些人知道赵梦杰是否在庄内。如今领了陈晓雨进来,自然可以将话说开,只是他没想到陈晓雨居然带了消息来。
陈晓雨救过赵梦杰,对镜湖山庄来说自然是重要的客人,更不用说还有重要消息要当面向赵东阳说。只不过眼下局势微妙,郎峰也不敢擅做主张。
郎峰道:“还请陈少侠稍事休息,我前去通报。”说罢便带陈晓雨进入那座古朴的庭院,将陈晓雨带到一处干燥的厢房,遣人给陈晓雨取来洁净的衣物,这才离去。
陈晓雨终于将他那身湿得可以攥出水来衣服连同外面的蓑衣斗笠一同换下了,这段时间来这身衣服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可把他折腾坏了。
换上侍者送来的淡黄色的宽松袍子与干燥的鞋,陈晓雨盘腿坐下,在案几上自顾自地倒了杯热茶,滚烫的茶水自喉咙落入腹中,一股暖意升起,这才感到这几日疲惫与不适稍稍舒缓。
当他手中那杯茶喝完时,郎峰去而复返,看到陈晓雨自顾自地饮茶,赔礼道:“非常之时,怠慢陈少侠了。”
眼下庄内少有闲人,各自有各自的事情要忙,刚刚的侍者也不过是取来衣物和热茶后便走了,所以只留陈晓雨一人在。不过陈晓雨并不在意,一个人他反而更自在些。
郎峰说道:“庄主有请,请陈少侠随我来。”
庭院中不断有人进进出出,每个人都神色匆匆,到了地方后,陈晓雨只看到房门上挂着一块匾,写着“议事厅”三个大字。
门口却有人伸手拦下,说道:“请两位解下兵刃。”
郎峰早已习惯,将佩剑和身上的弓箭解下,交给其中一人,陈晓雨却犯了难——除了金陵受伤昏迷那次,他从来都是剑不离身。
虽然心知镜湖山庄没有理由加害自己,但要他解剑,陈晓雨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郎峰说道:“议事厅中禁止携带兵刃,除了庄主,无人例外,望陈少侠不要见怪。”
陈晓雨正迟疑间,却听见议事厅中传来一个略显苍老但有力的声音,说道:“无事,让陈少侠进来吧。”郎峰几人闻言,齐齐向厅中拜了拜,口中称是,却惊讶于为何庄主竟然会对陈晓雨如此宽容。
陈晓雨走进议事厅,只看到上首坐着个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