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徐州城都督府。
戌时,风向乱的厉害,一会儿往南吹,一会儿朝北来。
书房内,烛火摇摇晃晃,项瞻坐在书案后,燕行之与张峰坐在他对面,气氛不算凝重,但也绝不轻松。
项瞻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放到案上,沉吟道:“记得以前师父跟我说过,楚临丞不仅是大召首宰,更是两代帝师,没想到,一生为刘家卖命,最后却落得个圈禁至死的下场。”
张峰拿起那信看了看,也没什么重要的,就是燕行之让项瞻回来的一段话:
「雍州来信,尚书令楚临丞,遭顺天皇帝圈禁宫中近两年,于二月十七日夜郁郁病逝,西召朝廷或是有变,请主公速归。」
他放下信,看着燕行之,咂了咂嘴:“啧啧,这朝廷里啊,哪天不死三五个官儿,都算那昏君良心发现,楚临丞年过古稀,也算高寿了,您急着让我们回来,难不成还想让我们去雍州给他哭灵?”
燕行之瞥了他一眼,没理他的贫嘴,拿起盖碗,刮着碗中茶叶,淡淡说道:“楚临丞死不死,本身无关紧要,但新上任的尚书令,却给了我们一个契机。”
项瞻心头一颤,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容,瞬间浮现在脑海之中。
“燕叔,难道是……”他不由得身子前倾,凝视燕行之。
燕行之与他对视,微微颔首:“不错。”
项瞻顿觉一阵恍惚。
张峰却是一头雾水,来回看着二人:“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项瞻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也只吐出两个字:“贾淼。”
“贾淼?!”张峰闻言也是一惊,不由瞠目结舌,“就就……就是那个,那个带一次兵吃一次败仗,还曾掌管过密令司,跟你和老爷子有不少牵扯的书生?”
项瞻没有回答,深吸了口气,无奈苦笑:“呵,不过六年,从一个落魄书生,爬到宰相的高位,若有泼天功绩尚且说得过去,可惜却没有,他这皇恩受得太重,只怕他担不起啊。”
“这也是我急着让你回来的原因。”燕行之放下茶碗,语气凝重,“二王被诛,刘冉葬身虎口,东召不复存在,那刘闵便是召国唯一正统。”
“若楚临丞还活着,凭借他的威望,或可重整民心,让西召朝再苟延两年,但刘闵为收拢皇权,提拔一个年轻后生,定会使朝堂不稳,也许,灭亡西召的时机,到了。”
项瞻眸光一闪,忙问:“燕叔可是有了计划?”
燕行之不置可否:“情况不明,我也不敢妄加断言,为今之计,便是我们一同前往雍州,待查明朝局动向,再思破敌之策。”
“何时动身?”
“明日便走。”
“这么急?”项瞻微微蹙眉,默了片刻,问道,“徐州谁可为主事?”
“陈洵掌军,荀羡理政。”燕行之说道,“可命赫连领龙骧军驻守泰山郡,调泰山郡苏新覃、黄榷率两万镇安军归徐州,五万镇安军合兵一处,不再掌管城防、巡察等琐事;”
“同时将那四万八千海囤渔户,择选三万青壮正式纳入水师,由贺威、贺武、贺擎三人暂时统御,如此,北防郑天锡,南拒裴文仲,徐州可保无虞。”
项瞻默默盘算着燕行之的话,觉得没有漏洞,轻轻点了点头。
一旁的张峰问道:“那我们这次过去,带哪支部队?”
项瞻沉吟道:“徐州军政分明,兖州同样如此,良平大哥主军事,何大哥主政务,凤翥军、虎蛟军、以及重甲铁骑便可一同出征,往西南过豫州入上阳关,加上裴恪麾下玄龟军,兵力应是足够。”
“嗯,主公与我不谋而合。”
他见燕行之附和,便取来纸笔:“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这便写调令,命人连夜送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