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糜鹿急转过山脚,刹那间不见了踪迹。
这少年待警觉,回头看时,已不辨了来时方向。少年渐生了不安,不过随后转念一想,心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事到如今,唯有前行。”
山前无路,杂草齐腰深浅。虽然少年时时行猎,练就了一副身强体壮的好身板,但毕竟年纪尚轻,在连番奔走之下已是精疲力竭,步履开始迟滞起来。少年略一思索,自靴筒中抽出了一把短刃握在了手中。这柄短刃约有半尺多长,刃身隐隐泛着幽幽的碧光。少年用短刃斩除沿途杂草,短刃锋利异常,杂草遇之则断,偶有青色的长蛇窜出,少年随手挥去将其齐腰斩断。
一路上高高低低,坑洼不定,如此约过了半个时辰后,少年方转过山脚,出现在一处瀑布面前。
这一方瀑布自十几丈高处飞流直下,珠玉四溅,激起层层水雾,迷迷离离。因了瀑水,瀑底下形成一处深潭,一潭碧水恍如镜磨,深不可测。就在潭边,生长了叫不上名字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更有奇形怪状的树木,结了各色的异果,芳香气息四溢,令人陶醉。
少年略微一定神,深吸了一口气,竟然神清气爽,疲惫之意渐消。
突然,深潭对面黄影一闪,那一头扰人的糜鹿竟又出现。糜鹿身后数尺外便是飞瀑水帘,清亮亮的水花溅上鹿身,四散而飞,阳光照耀之下,流光溢彩,一副绝美景象。
“好鹿儿,休走!”顾不得欣赏眼前美景,少年叫了一声,奋起余勇沿潭边直追。潭边时而有巨大的青石阻道,少年全然不顾,窜高跳远,片刻间已来到了深潭对面。但是站定后再寻那一头糜鹿时,却哪见其半点踪影。
“前方已无路可行,那头小鹿儿哪里去了?”少年心中纳罕,就了潭边查视了几番,眼前一亮,终发觉其中关节,原来瀑布后竟隐隐有一山洞。
“原来如此!待我前去探个究竟。”少年心喜,当即右臂遮住了眼前,先退后几步,随后口中一声大喝,鼓足了劲猛然一窜冲入了水帘。
瀑水冲力甚大,少年险些跌落深不见底的潭水中。少年略缓了一口气,急忙双脚用力稳住身形,虽然步履维艰,但咬紧牙关,过不多时,只觉身上一轻,已进得洞来。
洞内极为阴暗,朦朦胧胧地看不甚清楚。少年倒颇有胆色,左手持弓箭,右手持短刃,慢慢地向洞内挪去。山洞初时宽敞,行不数十步,便仅能容一人通过。少年侧转身穿过了窄处,眼前出现了两条叉道,左边似是一山洞,内中乌蒙蒙的浊浊一片,右边洞内似有光亮传出。
有亮处必有人,少年略一思索后便向着光亮处走去。前行不数步,光亮愈加明显起来,再行不数步,眼前豁然开朗,一处方圆十余丈,高约三四丈的山洞呈现面前,竟然别有洞天。
洞内四壁丈余高处悬挂了四盏灯台,每一灯台点燃的不是灯火,而是各放置了一颗明晃晃、亮晶晶的白色珠子。四颗明珠有龙眼大小,放射出耀目的白光,白光交相辉映,竟将偌大一个山洞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洞内中间有一莲池,池内碧水幽幽,遍栽了莲花。此时仅有一枝莲花才露了尖尖角,这一枝莲花的花瓣艳红如火,而且自莲心中隐隐生出了一股幽森气息,颇为奇异。
在莲池对面不远处,有一张尺余高的石床。
方才的那一头三色糜鹿赫然在床边一侧站立着,正低了头望向石床。
隔得稍远,看不太清楚,石床上隐约似躺有一兽。少年心生疑窦,刹那间打起了退堂鼓,但刚要转身离去,旋而又心道:“既已至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当即少年豪气顿生,手中紧紧握住了短刃,前行数十步转过了莲池。
三色糜鹿竟浑不知觉一般,仍呆立石床边。离石床不足十余步,少年觑得真切,床上躺着的竟然是一头小狐狸。
这头狐狸的毛色洁白无暇,却生有三条尾巴。此时白狐的嘴角流血,奄奄一息,显然受了重伤。
糜鹿转头望向少年,低鸣了几声,眼神中露出祈求之色。
其实黑脸少年也是良善之辈,虽然平日里喜好猎獐射鹰,但真正见了受伤的小动物反而爱护有加,兼且又是少年心性,见白狐生得异常可爱,立生了欢喜之心,本来就生了救治之意,随后又见糜鹿求助,正中下怀,于是冲了糜鹿点首笑道:“你……要我救它?”
那鹿似懂得人言,点头低叫了几声,一双鹿眼中顿生感激之意。
“此一时,彼一时。你这畜牲,方才害得我好苦,如今却又来求我。不过救人性命是我辈之德,既然见到了,我袁飞自然不能不管。”名叫袁飞的黑面皮少年哈哈一声笑,随后放下了弓箭,收起短刃,捋了袖子快步来到石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