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之前车上,在发现冉蓁发呆的时候都在想那个姓萧的演员时起,司淮之就打定主意,接她的时候要好好地从她嘴里套出整场饭局的全部细节。
这一点都不难,因为司淮之想知道的不是她做了什么,他需要知道的是对方在这顿饭期间都做了什么来勾引她。
鉴于他心爱的小主人在这方面很迟钝,哪怕对方刻意引诱,她可能都无从察觉,所以司淮之想,估计这场晚餐对她而言也没有什么需要避之不谈的话题。
他只需要在车上放慢节奏,循序渐进的,自然而然就能了解个大概。
在寻找一个合适的切入点之前,司淮之得先确定那个男人没有不要脸到,仗着私底下相处就随便动手动脚。
所以在冉蓁捧着解酒汤时,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缓慢又仔细地寻找着她身上所有可能存在的变化,不错过任何细节。
衣服没问题,手腕等能直接看到的肌肤上也没有异样,唯独肩膀处的衣服面料比离开前皱了一些,垂在肩上的发丝有些许凌乱……
靠过了?
怕不是借着酒意故意装醉靠上去的。
司淮之靠在椅背上,心底是难以掩饰抑制的焦虑和醋意,趁着冉蓁拧开保温壶准备喝醒酒汤的时候,他的视线不加掩饰地落在那一处,想象着对方是以什么下作的姿态倚靠着她的。
她就是太好说话,太纵容那些在她看来“还不错”的对象了。
司淮之琢磨着等有机会要夹点私货,让她学会怎么更加严厉的对待那些目的不纯的家伙的接近,从根本上解决这些问题。
可转念一想,给那些家伙被她严厉对待的机会,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本就被另外几个男人的存在烦得要死的司淮之,受不了她的注意力再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分走,他吝啬到连同她的严厉都不愿意被其他人感受。
这段时间司淮之已经逐渐习惯了正常地和她相处,这其实没什么,他只需要稍微忍耐一下本能就行,毕竟现在她才刚起步的事业才是最重要的。
她能信赖他,依靠他,这才是最重要的。
可一想到她或许会像过去训斥他一样,去训斥别人,司淮之就抑制不住心底那股逐渐扭曲的烦躁,但他又不能在她最信赖他的当下,去破坏这难得的信赖。
算了,还是他来处理……
司淮之自认他的视线是克制的,他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她能够接受的范围,防止自己的行为让她感到不适。
故意激怒她,并不会得到他想要的。
关于这一点司淮之在上一次就已经知道了,她已经彻底通过实践了解到了应对他的正确方法,如果他不够乖,那么她就会施行冷处理。
她不会刻意无视他,她会选择对他的一举一动表现出一种无动于衷。
刻意的无视是一种情绪的表达,无动于衷那就是真正的不在乎,司淮之受不了这种,他宁愿自己忍忍,也不想从她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无所谓。
所以当司淮之听到冉蓁带着点不耐烦,语气冰冷地对着他说了那句“谁准你拿这种眼神看我的?”时,他有点没反应过来。
毫无疑问是带着命令式的质问,以绝对强势的言语提醒他的越界,是一种维持主导地位,带着强烈攻击性的说话方式。
司淮之心里顿时一麻,心痒得不得了。
但司淮之还不至于因为这样一句话就自乱阵脚,不分场合地得寸进尺,他思索着是不是自己的眼神太过明显,让她觉得不舒服了,于是谨慎地开口:“抱歉,我只是担心你喝多了会不会不舒服。”
“如果我的眼神让你不舒服了,那么我就不看着了,”司淮之身子微微坐正,视线不再落在她的身上,“你把醒酒汤喝了,好好休息。”
先是道歉,然后解释自己盯着看的原因,最后用行动来改正错误。
无可挑剔的一套操作。
但冉蓁听着却越听越不得劲,有一种本来被盯着打量就烦,结果对方还扯了一通好听话来推卸责任,搞得好像他是纯关心,是她不领情的感觉。
还别开脸不看了。
怎么,委屈上了还?
冉蓁手里攥着保温壶,只觉得现在自己的情况非常可怕。
分明她很清醒地能够意识到,她这种不耐烦的情绪多少有点在没事找事,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往那方面想,还越想越烦。
尤其是在看到司淮之真的不再看她,平日里矜贵的男人做作地做出了一副为她提供能安静喝汤环境的体贴样,她心里就冒出了一股无名火。
醒酒汤没喝两口就被她合上盖子随手搁在了一旁。
冉蓁侧过身,手指狠狠扣住了司淮之的下颌,将那张不愿意面对她的脸转了过来。
她膝盖抵在座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司淮之那张永远从容不迫的俊雅脸庞上露出了错愕的神情。只是那错愕只在他眼底出现了一瞬,下一秒便被另一种兴奋的情绪替代了。
见他这副模样,钳住他下巴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冉蓁冷冰冰地问道:“我冤枉你了?”
感受到她手指施加在他下颌的刺痛感觉,司淮之呼吸都快停止了,他不清楚自己之前的话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但却依旧被此时的状态刺激得口干舌燥。
被迫扬起的脖颈上喉结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他声音有些颤抖地回答:“没有……没有冤枉我。”
司淮之此时眼底的跃跃试欲,以及这干净利落的回答,都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他根本无所谓对错,他正一心沉浸在了此时的氛围之中。
这和吵架的时候对方说“对对对,你没错,都是我错行了吧”有什么区别?
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
冉蓁看着他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什么?”
“担心我会不舒服?”突然有点一根筋的冉蓁非得给他掰扯清不可,她可没有冤枉他,“你眼睛都快黏我身上了,不就是想看看我有没有什么超出你掌控的变化吗?”
担心她和别人私下吃饭不安全,那是好意,但司淮之不太一样,他的视线始终带着一点藏不住的控制欲。
这会给她一种,假如他在她身上发现了一点来自别人的痕迹,那么他就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插手她的人际关系,将那些他不喜欢的因素偷偷剔除的感觉。
司淮之很喜欢把跟她的关系建立在从属关系上,不想让“主人”和其他人接触过多,才会不自觉地产生这种念头,但他不会真的过度介入她的人际关系。
他分寸把握得一向很好,顶多偶尔会有一点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