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四面八方,突然亮起了无数的火把!数百名早已埋伏好的忍者和旗本武士,如同从地狱中涌出的恶鬼,从竹林、河道、甚至地下的坑道中现身,彻底切断了晋王的退路!
“结阵!!”晋王声嘶力竭地怒吼。
但在这片精心选择的战场上,环境,便是敌人最致命的武器。
无数忍者如同猿猴般在竹林间穿梭,从头顶、背后等意想不到的角度,用淬毒的吹箭、锋利的手里剑和诡异的锁镰发动攻击。许多王府亲兵甚至还没看清敌人的样子,便无声无息地倒下。
地面上布满了涂毒的竹签和铁蒺藜,战马发出凄厉的悲鸣,纷纷倒地,精锐的骑兵被迫下马,变成了任人宰割的步卒。
“噗!噗!”
大量的烟雾弹被投出,竹林内瞬间伸手不见五指,明军的指挥体系彻底失灵,士兵各自为战,只能听到同袍在浓雾中发出的、短促而绝望的惨叫。
王府亲军虽然精锐,但在这种混乱、狭窄的环境中,完全无法发挥集团作战的优势。战斗变成了血腥的近身绞杀。忍者们如同鬼魅,用他们那淬毒的短刀和锁链,高效地收割着生命。
“保护王爷!!”
在绝境之中,王府亲军爆发出惊人的战斗意志。残余的百余名士兵,自发地收缩成一个圆阵,将晋王死死地护在中央,浴血奋战。
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阵中。他手中的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却在月光下,划出了一道如同新月般的、凄美的弧线。
那是柳生宗矩本人。
“保护王爷!”护卫晋王的几名顶级高手,怒吼着迎了上去。
然而,在柳生新阴流“无刀取”的至高剑术面前,他们的勇武显得如此苍白。刀光闪过,血光迸现。当最后一名亲卫统领捂着喉咙,难以置信地倒下时,柳生宗矩的刀,已经来到了晋王的面前。
晋王怒吼一声,举刀格挡。但那巨大的力量差距,和那如同羚羊挂角般无迹可寻的剑招,让他手中的佩刀瞬间被击飞!
“嗤——!”
冰冷的刀锋,从他的左肩,一直划到右腹,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巨大伤口!
晋王发出一声闷哼,重重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眼看就要被俘。
“王——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圆阵外围,仅剩的几十名亲兵,看着倒下的主帅,双目尽赤!他们发出了最后的、自杀式的怒吼,放弃了所有防御,向着包围圈,发起了最后的反冲锋!
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营救晋王,创造了一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走!!”
仅存的几名亲兵,架起昏迷的晋王,在同袍用生命换来的缺口中,拼死杀出重围。
当他们最终逃回大营时,出发时的三百精锐亲军,仅剩寥寥数人,且人人带伤。晋王本人身负重伤,昏迷不醒,险些被俘。
……
帅帐之内,太子朱慈烺看着躺在病榻之上,脸色惨白如纸、至今昏迷不醒的弟弟,那张年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深深的疲惫与挫败。
攻城不下,伤亡惨重,后路又被不断骚扰,连自己的亲弟弟都险些丧命。
他缓缓地走出帅帐,站在帅旗下,看着那座在夜色下如同沉默巨兽般的大阪城。
他缓缓地举起手,用一种无比沙哑、也无比沉重的声音,下达了他东征以来的第一道,也是最耻辱的一道命令。
“传令……全军……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