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出陈雍府宅，卫庄与赤练走了没多远，卫庄的脚步忽然一滞。

这让跟在身后，心神不宁的赤练差点撞了上去。

“怎么了？”

回过神的赤练轻声问道。

卫庄眼中略显尴尬，方才只顾生气，连那十万金都忘记拿了。

“我们似乎忘了什么东西……方才陈雍说已经准备了晚宴，既如此，我们再回去一趟，有些事，我还想问问他。”

“嗯。”

轻声应了一句，两人便折返回去，只不过这次，两人很有礼貌的敲了敲前门。

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陈雍仿佛早已料到他们会去而复返。

开门的并非仆役，而是易容了的玄翦，他依旧是那副仆从打扮，对着卫庄和赤练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面无表情的说道：“老爷已在偏厅备好酒菜，二位请随我来。”

卫庄眼神微动，瞥了一眼玄翦，冷哼一声，算是回应。

随后，便带着神色复杂的赤练，跟着玄翦再次踏入府中。

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较为雅致的偏厅。

厅内已然烛火通明，一张圆桌上已然摆满了精致的酒菜，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陈雍影二坐在桌旁，见到他们进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起身相迎：

“卫庄兄，赤练姑娘，我还以为你们不要那点报酬了呢。”

“哼，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这么久才来找你，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

“哈哈……两位请坐，我们边吃边聊，我绝不会贪墨你们的报酬的。”

“谅你也不敢。”

话音落下，卫庄面无表情的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赤练则默默坐在他身侧，目光却不由自主，盯着“影二”。

“报酬先不急，我回来，是有事想问你。””

“卫庄兄但说无妨。”

“盖聂。”

卫庄吐出两个字，语气中带着复杂的意味。

“他现在何处？在做什么？”

陈雍对于卫庄会问起盖聂并不意外，这对师兄弟之间的羁绊，某种程度上并不亚于卫庄与韩非。

他沉吟片刻，道：“盖聂仍是王上首席剑术教师，深得王上信重。不过，据我所知，他近来似乎并不常在咸阳。”

“不在宫中？”卫庄眉头微蹙。

“嗯。上次我们回来的时候，在秦燕边境遇到过他，而那时的他，似乎想要游历江湖，修炼自己的剑术。”

卫庄握着酒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冷冷一笑，不知是嘲讽还是兴奋。

“呵……提升自己的剑术么？看来，他还未忘记什么约定……”

陈雍笑而不语，为卫庄添满了酒水，“卫庄兄接下来如何打算？”

听闻此言，卫庄瞥了一眼影二，淡淡的说道，“流沙不在了，但逆流沙还在，我会带着他们，实现逆流沙的初衷。”

“哦?如此说来，卫庄兄还打算生活在黑暗里？”

卫庄不语，脸上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沉默，片刻之后，陈雍一笑，语气带着一丝邀请的意味：“既然如此，那逆流沙这把利刃，想必不会甘于寂寞吧？”

卫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又饮了一杯酒，：“逆流沙只做值得做的交易，只杀值得杀的人。”

“那是自然。或许不久之后，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

这时，赤练终于忍不住，直勾勾的盯着影二，轻声开口，带着一丝希冀和忐忑：“陈护法，你之前和我们说过，我九哥还活着，那他还会回来吗？

我是说流沙！”

影二闻言，看向赤练，目光中带着一丝心疼，他摇了摇头，语气平和道：“赤练姑娘，流沙已成过往。

如今的他，有自己必须走下去的路，那条路，注定孤独，也注定无法回头。

相见，不如怀念，你们彼此只需要知道，你与你九哥，都过得好就行。”

赤练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紧紧咬住了下唇，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