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宝猛地一哆嗦,起身时撞翻了身后的木凳。
他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这是……那……”,眼神在众人脸上慌乱游移,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粗布衣角。
“呯!”紫檀木桌在向平掌下发出闷响,飞溅的茶汤惊得前排杂役往后踉跄。
向平浓眉倒竖,眼中寒芒毕露:“少在这儿吞吞吐吐!齐管事,把丁宝交给衙役带走!”
“别……别,向师爷!”丁宝“扑通”跪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
平日里油腔滑调的脸涨成猪肝色,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我……我说!是宋二爷叫我这么干的!他说只要把何能他们……我真是受人指使,求师爷饶命啊!”
话音未落,房间里顿时炸开了锅。
小二们交头接耳的嗡嗡声里,厨司的咒骂声、账房先生的倒抽冷气声此起彼伏。
丁宝瘫坐在地,望着向平冷峻的面容,这才意识到自己捅破了那层遮羞布——得罪了宋二爷这尊大佛,往后在汴京城怕是再难立足了。
向平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忽然高声发问:“齐管事,宋二爷可在?”
他明知宋二爷此刻并不在场,这一声质问,更像是一记重锤,在寂静的监事房里掀起一阵暗潮。
齐管事身形微颤,忙不迭应道:“向师爷,宋二爷说是有事来不了。”
他话音刚落,向平已然冷笑出声,那声音里裹挟着寒意:“来不了,那他以后就不用来了。”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向平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谁都知道宋二爷是大掌柜的胞弟,可向平竟丝毫不顾这层关系,这般强硬的态度,让在场众人皆是心头一震。
而此刻,躲在监事房外偷听的宋二爷,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原以为向平会看在亲戚的情面上网开一面,却不想对方竟如此不留情面。
他双腿发软,却又不敢继续躲藏,只能跌跌撞撞地冲进房内,脸上堆满了不自然的笑容:“来了……我来了!向师爷。”
向平目光如电,直直地逼视着宋二爷,沉声道:“这桩好事,是您老唆使丁宝干的?”
宋二爷心中一紧,他已然明白丁宝肯定已经将自己供了出来。
如今包兄宋金旺不在场,宋青荷又一心向着郎君,自己怕是无人撑腰。
他眼珠一转,急忙辩解道:“我是看不惯何能先前的做法,丁宝做这事也是为了钱,我答应给钱的。”
他试图将自己的恶行,粉饰成一场“看不惯不平事”的正义之举,可那闪烁的眼神,却暴露了他的心虚。
监事房内一片死寂,众人屏息凝神,目光在向平和宋二爷之间来回游移。
这场突如其来的对峙,仿佛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胜负未分,却已让所有人感受到了其中的剑拔弩张 。
这宋二爷就像一个非常狡猾的老狐狸,把他唆使丁宝干的事,说成他是用钱买的。
难道向平对他真的没有办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