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悬在当空,晒得西夏官道旁的黄土包冒出丝丝热气。
向平攥着铁铲的手早被木柄磨出了血泡,却还在一下一下狠命地铲土。
小山子累得瘫坐在地上,把草帽扣在脸上直喘气:“平哥,咱都刨半个时辰了,再挖下去,这土包都能埋人了!”
鬼涧愁默不作声,只是将铁锹往地上一杵,溅起的沙土扑了小山子一脸。
向平直起腰,用袖子胡乱擦了把汗,目光却死死盯着远处的官道:“你们当我在白费力气?上个月城西李家的商队,二十多号人、十几车货物,说没就没了。那些马队脚印,最后都消失在折家军驻守的府州城外。咱们在这儿大张旗鼓地挖,就是要把暗处那只‘老鼠’引出来。”
小山子猛地坐直身子,草帽都滑到了后脑勺:“你是说,有人在盯着咱们?”
向平冷笑一声,把铁铲狠狠插进土里:“要不怎么每次咱们摸到点线索,第二天准会有人抢先一步?这次,咱们偏要反着来!”
半个时辰后,三人翻身上马,朝着汴京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黄尘裹着热气,呛得小山子直咳嗽:“平哥,咱们真往汴京跑?那羊皮卷上的线索……”
话没说完就被呼啸的风声吞没。向平扯着缰绳大喊:“西夏是明路,汴京才是暗道!那家伙以为咱们直奔边境,咱们就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约莫跑了五十多里,一片黑压压的树林出现在眼前。向平猛地勒住缰绳,马匹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蹬出两道残影。“下马!快进林子!”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
小山子和鬼涧愁对视一眼,虽满心疑惑,还是麻利地翻身下马,牵着马钻进了茂密的树丛。
三人躲在一棵老槐树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一刻钟后,官道上传来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个精壮大汉骑着马飞驰而过,那人用面巾蒙着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
小山子透过树叶缝隙偷看,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这家伙看着就不像善茬,定是冲咱们来的!”
向平盯着大汉远去的背影,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他以为能瓮中捉鳖,却不知咱们才是设局的人。”
等大汉彻底没了踪影,三人迅速翻身上马,拐进一条布满碎石的土路。
七拐八绕后,又上了另一条官道。跑了三十多里,一处山川中的养马场出现在眼前。场子里的马嘶鸣声此起彼伏,扬起的马粪味混着干草气息扑面而来。
养马场牧主是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叼着烟袋锅子凑上来,上下打量着三人:“几位客官,要租马?咱这儿滇马、大宛马都有!滇马脚力稳,翻山越岭不在话下;大宛马性子烈,跑起来那叫一个风驰电掣!”
向平没接话,目光扫过马群。滇马体型小巧,耐力确实出众,可想到羊皮卷背面标注的“毛乌素沙漠”,他咬了咬牙:“就要西域大宛马,三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