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依次步入聚义厅,里面早点了烛火,长条木桌摆得满满当当,正位上那满脸横肉的汉子便是现任寨主。他端起粗瓷酒碗,嗓门像破锣:“远来是客,都别拘束,干了这碗!”
酒液刚沾唇,小山子心里咯噔一下——这酒味里藏着蒙汗药特有的苦涩。他眼珠一转,故意晃了晃身子,舌头打卷:“寨、寨主好酒量,小的……小的再敬您一碗!”
寨主刚举杯,小山子猛地将酒碗砸向烛台。“腾”的一声,酒火窜起三尺高,照亮了厅内暗处——二三十个刀斧手正猫着腰藏着,刀刃在火光里泛着冷光。
“操!敢摆鸿门宴?”鬼涧愁骂了一声,脚下发力,沉重的木桌被踹得翻了个底朝天,杯盘碎了一地。
他手腕一甩,腰间铁链“咔嗒”缠上寨主手腕;小山子的鹿筋长鞭紧跟着缠向寨主脖颈;寨主虽有些武功,在三人面前却如同土鸡瓦狗。
向平趁机上前,从怀里掏出枚青铜令牌,牌上“黑风寨”三个字磨得发亮,却依旧清晰。“十年前漠北沙匪围堵,老寨主是靠我们商队才捡回条命!”
向平声音洪亮,“如今老寨主没了,你这篡位的东西,倒敢恩将仇报?”
寨主全身动弹不得,脸瞬间白了,刚要喝骂,人群里突然有人喊:“这令牌是老寨主的!我认得!”
紧接着几个老匪挤上来,指着寨主骂:“当年你杀了老寨主夺位,我们早憋着气!今日还敢惹恩人,找死!”
铁索勒在寨主腰间,闷得他胸腔发紧,目光却死死钉在那枚令牌上——边缘刻着老寨主的本命图腾,正是当年他从老寨主尸身腰间解下的物件。
两侧老匪忽然骚动起来,先前架着刀的几人,手指开始不受控地颤抖。
有个满脸刀疤的老匪盯着令牌,突然“当啷”扔了朴刀,红着眼吼:“是大哥的令!这狗贼害了大哥,杀了他!”
吼声未落,更多老匪弃械扑来,粗粝的拳头砸在寨主肩头,把他撞得踉跄。
混乱中,寨主脑中闪过当年的酒肆——老寨主笑着端起他递的青瓷酒碗,酒液里浮着蒙汗药粉末,不过半盏茶功夫,昔日爽朗的大哥便软倒在桌案后,脖颈被匕首划开时,血溅在令牌上的温热,此刻还像烫在掌心。
“老天折煞我也!”寨主仰天长叹,声音里满是绝望和恐惧,难道这就是不归之路?
他知道老寨主待这些老匪如手足,如今令牌现世,旧恩成了索命的刀,那些被压在暗处的恨,今日全要讨回来。
身后铁索被老匪拽得绷紧,他瞥见向平眼中的冷意,终于明白,自己篡来的寨主之位,不过是迟早要还的孽债,今日这山寨,便是他的葬身之地。
众匪本就怕寨主的狠劲,此刻见信物确凿,当场倒戈。
两个老匪扑上去按住寨主,七手八脚用铁链捆了。当夜商队押着这厮往州府去,一场凶险才算化解。